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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珍宝在哪(1 / 2)

她们贴身而侵:水如融琉璃,朦胧间折着渺远光彩,浸透轻衫芙蓉面,再裹满身入髓寒。

它要逼她却步,认输,安于命运,要她瑟瑟如惊如怕,连口中最后一吐呼吸也得缴出,蓦从齿间泻漏成水中浮沫,纵掩鼻口也难遏住胸中窒感,强捺一跃之勇此时方才褪尽,生死临前才觉得惶然,犹想要找那纱织——自捡得就陪她成长至今的纱织,这水这样冷,它也要冻得打颤了!

说什么——不算珍贵的东西落在这珠玑中便要消解干净;她自知没什么宝贝,徒剩向神佛借来的这纱织,你要随意判它价贱,她怎甘心任你夺去它呢!

傅清瑶知再无所失,穷途末路里才横生胆气。便曳腿击水,借力而去,以脚踝勾挽珊瑚丛下端,垂危之际胸间压迫之意愈发明晰,垂首顾盼时,却见珊瑚后隐隐泛霞光,强以潜身而下,俯首而寻,遍地珠玉,珍奇泛泛,满目琳琅里却不见纱织,只是徒有他人瑰宝拥簇横陈,又有何用呢?

彼之珍珠,她之鱼目,旁人观来不过轻纱,但只有她知晓那是她的,伴她久时,缠绕臂间如是己身的纱织。

溢彩流光不得人寻,千金也无用。

纵然是苍光云色,而今堕在深渊之底,不得其主且惜且怜,落水时一声听得也如割舍心头血肉,但若宝器不得魁首,又要咒它无用,怒其不争,败者无能置气罢了。只是连咒骂也未必听得,因此处去岸甚远,而他又要它们消解了,说是循规蹈矩,却只是自行其道,蛮横罢了!

天地应有尺,万物行规矩。

只是这世间不公多去了,谁又能看顾你呢?

傅清瑶暗攥拳掌,指缘刺得掌心生痛,身掠礁洞时微微侧首,又于此沉寂水底观得如无主之地一般的苍然荒漠,水流如滞,生灵如死,一片茫茫里还有幽光闪烁,恍惚里观来也似明月照银漠,风沙莽莽,皎月似钩。她在水流之底,也在天地之间,天上天下九万里,竟难寻一处栖身之所。

拾碎布破衣又有何用,能换来什么?

傅清瑶付之一炬换一丛温火么?

温饱难说,若填肚腹,只有去捡他人食后残羹。若说去寻那些散乱的,深藏于沙石中的碎晶,就连不过小指尺寸的竟也是有人来抢。

傅清瑶黄昏回忆起来了以前发生过的事情:“肌肉强健者直接以拳脚,以暴力行事,给她以血,以疼,以伤,只能蜷在暗处咬牙遏下口中痛呼,手拭鼻下热血犹然不及。也常遇同等身量的孩童,此时不至于挨拳脚之同,只是相逢时面面相觑,如照一面满是赃污的镜。同她年岁相近的女孩也沉默,额上青紫,面上残红,狼狈得像是另一个她——也许她也是这般,苟且偷生吗?”

共她对峙时,警惕和庆幸皆是倏忽散去的,她忽然嚎啕出声,月下哭喊凄厉,也叫人悚,又带着戚戚然的哀伤,她怔愣时不觉何时已然泪流满面。也许是哀哭命运多舛,也许是命里如此,太多不甘。

只是她疾行而来,弯腰时曲肘一撞,再沿着沙路匆匆逃去,只是月下跑而复倒,就是滚爬也要行去的一个剪影。她泪未干,却已僵住了,下一息则不顾擦破了皮肉的膝盖与肘弯,披头散发地扑向方才同她相遇之地。无声默立,风复嚎啕,原是碎晶仍被抢走,她想怨她,却先怨上一个活字。

众生何苦啊。

“有人生不如犬,食弃抢夺才堪堪苟活;可又有人,金银填栋,宝饰满身,招摇行街时玉簟藏满香车帐,大人不见低首,孩童询以肉糜。哪来什么天公地道呢?”

她不过是捡了玩偶,可它忽地又是谁能料知的。一捧火,几乎燎她至今所有的一切成烬成灰。

是离神时未攒得气,寒水钻了空子。四处寻遍,仍不见纱织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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