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梦是对前生失去记忆的回溯。
月光总是温柔地洒向树上的朵朵桂花,不知不觉中于金秋时节簇簇盛放,偶遇微风吹拂便落地成泥。
惹得那桂馥兰馨的气味顺着四处飘散,倒是沁人肺腑。
箐箐
沉醉于其中,忍不住要嗅这股芳香。
临近乞巧节,那一轮明月也愈发圆润,可南辰王不愿多想这有情人缱绻缠绵的日子,就好像皎洁夜光虽似温柔乡却也清冷,旁人两厢交好反倒将这空寂深宫显得更寒泠刺骨,每每都要惹得自己阵阵心悸又头疼欲裂,当真是受尽折磨。
可如此在孤寂中徘徊,日夜不休而年复一年,南辰王也逐渐习以为常,左不过劳神那么几天,倒不如慵懒些或还舒适片刻。
箐箐侧身卧着置于榻上闭眼休憩,轻挥手里团扇感受青丝拂动。
只有皮毛白皙又柔软的玉兔在旁上蹿下跳惹得脸庞一阵酥痒,倒是给这月宫带来些许生气,排解了箐箐心中寂寥。
它向来顽皮,像是料到他没法子对付更是骄纵,忍不住执扇挡住鼻尖轻笑,端坐起来抱着不安分的小兔梳顺背脊绒毛。
它闭上眼就这么躺在手心享受片刻惬意,发出稀稀疏疏的声音,如此心安理得,倒是反复梳理使得箐箐眼皮愈发沉重,几番险些睁不开,摇头晃脑地开始打盹,直到眼前彻底一黑便陷入了许久没感受过的梦魇。
莫不是有谁偏要装神弄鬼开玩笑?
箐箐被一片白茫遮掩了视线,什么都看不清,很快便被股无形之力拉扯着,在眼前层层迷雾中穿梭,还未来得及仔细端倪四周掠过的模糊景象,一座耸立于风雪的高塔就出现在眼前——
她从未见过,但心中那熟悉感却异常强烈。这是要去看什么?
箐箐心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她轻蹙眉头还没往前踏,可再一眨眼,视野又变了。
梦中是在狂风暴雨之中疼痛不已的身躯被架上刑场的女孩,无力地捶着头奄奄一息吐出浊浊白雾成了扑在脸上的热气,眼前的事物被银丝遮掩都已看不太清晰,只能依稀感觉到血液流淌和愈发冰冷的手脚。
箐箐似是与她一体,所有感官都感同身受,喉咙中浓浓的血腥味迫使猛烈咳嗽,风霜如利刃割得生疼,忍不住掉下几滴眼泪,直到全身冻到僵硬逐渐麻木,意识也开始模糊,才少了些许苦楚。
这里是哪?
这个将死的女孩又是谁?
为什么她这些就像自己亲身经历过般疼痛?
太多疑问萦绕心头,可箐箐已经没有力气多想。
她的耳畔箭矢破风之声那般明了,眼看着似曾相识的人倒在面前,所溅出的血液如此滚烫,成了唯一温热。
箐箐意识都逐渐步入混沌,女孩的记忆宛如走马观花浮现眼前,什么家族,从未听说过的事物充斥于脑海。
悲凉,委屈且又近乎绝望。
箐箐突然分不清年月,唯有胸前寒气逼人的玉佩做伴,不至于在浑噩中步入长眠。
只得蜷起手指任由时间煎熬残破身躯,在场还活着的人此时唯剩自己一人,那金色箭矢穿膛而过伴着耳畔喧嚣风雪宣判死亡将至,厚重的铁链发出沉闷声响,用尽全力箐箐也挣脱不了这牢笼,被无尽黑暗笼罩寻不到希望。
就要这么莫名其妙的命丧于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