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祭典不是小事。
翌日一早,祭典的队伍就已经在万耀宫的东北侧那一座单独的的宫院前站满。
妖君宠也是大氅帝服,头戴十二旒冠冕从万耀宫的正门而出,大队人马绕行到东北的承*夋宫。
因从无天帝同祭之礼,所以润玉便依照妖君宠之礼,并且有些妖君宠要行的礼到他这里也相应减免。
一场*祭奠几乎忙了一日。
其一、斋戒。
其二、陈设。
其三、祭日晨、奠玉帛、进俎。
其四、跪读祝文,读祭文毕,献爵。
其五、行亚献礼。
其六、行终献礼。
其七、饮受福胙,撤馔。
其八、望燎。
献爵是三献礼的开始,此刻站在殿内正位献礼的只有妖君宠一人,润玉则就站在她身侧,不必献礼,只是在她献礼后,对着历代妖帝的画像稍稍躬身,不必拱手。
殿内除了祭礼的几十位礼官,唯有妖君宠与妖界几位长老,就是雅牧和姬夔这等身份不低的重臣都只能站着殿外。
润玉看的最清楚就是最前面的一位女帝画像,她与龙儿并无任何容貌相似之处,不过那股冷冽威严倒是有七八分相似,她的容貌更偏明艳,扑面而来就是一种明眸善睐的惊艳之感,神秘野性,同时又脱俗大气,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睥睨天下的自信,骨子里就是英气飒飒,虽只是画像都挡不住这位女帝飒爽英姿。
父帝也有花神梓芬的画像,据说是非常传神,可她根本无法与他面前的画中人相提并论半分,在这位女妖帝面前梓芬似乎只剩卑微的柔弱;废天后荼姚也曾是天界高位的女子,但与她比,荼姚的高贵端庄不过只是虚张声势。
他从画中人的眼眸中看出了刚毅果敢,也似乎只有这般帷幄天下的女帝才能狠厉的将自己的女儿锻造成新的妖帝,更让天界上神甘愿为她而死,让幽冥帝君对她念念不忘、情深绵长。
但这般的女子也有自己的柔情,她对女儿狠绝,也用自己的性命保下了她。
当这场从辰时开始的祭礼完成最后一道礼后,礼官和长老们都如流水般鱼贯而出,殿外的队伍也各自退出,只留妖君宠一人在正殿中,妖侍们还将殿门全数闭上。
这并不是祭礼的一部分,但长久以来也成为一种不成文的规程,就是妖帝会独自在殿内待一会儿。
润玉见她望着那副巨大的画像神情肃穆,表情凝重,上前一步,拱手,然后微微躬身,他也未开口。
“师父,他是润玉,天界新帝,亦是我心动之人。”妖君宠抬头望向画中人“我有心与之联姻,结两界之好,助两界长安,师父,您放心,与幽冥的情谊徒儿亦不会放,徒儿一定会为妖界长存尽力而为。”
“本座也在此承诺,只要本座一日为天帝,定会让天界与妖界和平相处、妥善处理可能会出现的事端,维护两界久安。”润玉也对着画像。
画像依然巍然,桌台上的灯火也照常燃烧。
“谢谢你来。”妖君宠看向润玉。
润玉也望向她“两界安定是顺应天意的善举,我自然该来。”
妖君宠微微笑起。
“一直以为妖物不受拘束,没想到妖界的礼根本不压于天界。”大约三个时辰的祭礼让润玉都略感疲惫“虽然只是来了几日我也能感受到妖界文化的博大精深,这真的让我意外也惊喜,若是可以,希望能更进一步的彼此了解。”
“相安无事应该从互融互通开始。”妖君宠同意他的观点“我会同你一起努力,护两界安定。”
润玉上前“说好了官面的话,也说一句私语。”面对画像中人,正身作揖“前辈,我会好好待龙儿,只对她好。”千言万语的保证只化为这简单的四个字‘只对她好’。
妖君宠也看了一眼师父的画像,然后转向润玉“以后我也会好好待你。”哪怕他比自己年岁小太多“不过我可能没法做到只对你好,但是我一定会做到一心一意。”因为要顾及的人不少。
润玉知道她会“我信你。”上前握住她的手。
妖君宠也稍稍握紧了他牵着自己的手,看向画中的妖姝澧:师父,他到底会如何我并不知,但他如今这份心徒儿还是想珍惜,师父,徒儿一定会好好活着,不辜负您。
“这画像真是栩栩如生。”润玉观瞧着“这笔法看起来有几分眼熟,是你所绘?”这妖姝澧的巨幅画像看起来与她为自己所绘的画像笔法相似。
“是苍芜帝亲手所绘。”妖君宠依然看着画中师父“七日里将自己关起来专心作画,每一笔,每一线皆是他亲手描绘,看见的人都说宛若师父重生。”话语停顿了些许时候“可画完之后他再也没有来看过半眼。”
润玉握紧了她的手“他是将她镌刻在了心中。”
妖君宠收回目光“这种话不过是苍白无力的安慰,活着的时候什么都不做,死了之后再深情厚谊,不过是不甘心的追悔,甚至是做给活人看的戏码。”没有分毫意义。
润玉哪会不知这种感觉:母亲的离开让他再也不能弥补过往,追悔、愤恨再甚也无济于事。
“所以我不会重蹈覆辙,喜欢便是喜欢,便要在一起。”看向他,目光坚定“今日在师父面前,不说那些什么虚头巴脑的,霸道也好,自私也罢,阴谋阳谋都无所谓,就是要在心意相合时与你在一处。”
润玉回以同样目光“好,以后我们就在一处。”
随后,二人并肩再度向妖姝澧的画像躬身正礼。
也在此刻,有人影立在了殿内的暗处,唤了一句陛下。
等待正门再开时,润玉与妖君宠一起昂首出殿,殿外大队人马都退出了承夋宫,在外面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