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在男人手臂上取了微量的血液,舒时侧头看着,挪开视线的时候见到对方正在看他。
白钦的目光惊了一瞬,便又漫进无尽的悔恨。
他原先是见过曲澜的,那个时候对方还是个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他没想过再次见面会是这种场合。
归根究底,若不是那次失了神智,曲澜的身份不会暴露,他本可隐瞒一世,安稳的过完一生。
都是自己害的。
被阻隔在休息室的钟如季看到白发男人,目光深了些。
实验舱的舱壁升起,舒时的视线被强行拦截,他只来得及看一眼钟如季,眼前的景象便被黑暗占领。
躺在实验舱里有种空气都静止住的感觉,舒时呼吸渐缓,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那些血液连同他的精力一并被人抽走,才从失血的状态中出来又立刻被打回原样。
-
“新消息,曲澜和齐谐被带进了密室。”齐韩昭放下通讯器,从镜子里看了全副武装的白亦清一眼。
白亦清蹙着眉,“多久能到?”
“需要一些时间。”齐韩昭淡然的回他,“不必心急,就算到了齐家我们也不能即刻行动。”
白亦清取下帽子盖在脸上,自己烦自己去了。
齐韩昭瞥他一眼,对身边的人道:“你觉得是他吗?”
方拓目不斜视,说:“不是。”
“这么笃定?”齐韩昭挑眉。
对方看他,语气平淡:“有人选了。”
齐韩昭正欲再言,方拓又说:“如果我说是你呢?”
他的目光暗沉,看上去带了几分认真,不似作假。
齐韩昭哑然失笑,道:“不可能。”
方拓重新侧过头,说:“爱信不信。”
“如果是我,那你早该知道了,何必兜兜转转这些个来回。”齐韩昭笑言,“况且以你的性格,能第一天走又怎么会留到最后一天。”
方拓不想搭理他。
“能不能别打哑谜了,你俩是有什么话不能让我听见?”白亦清扯下帽子对前面的两个人说,“速度点吧,你当齐家密室那么好进?”
齐韩昭瞟了方拓一眼,笑道:“如你所愿。”
说着就猛地提了速度。
晕车的白亦清:“……”
后座的位置宽敞,他的双面刃和匕首全被齐韩昭收了去,加上胃里不舒服,白亦清索性横躺在座椅上,闭上眼睛盖着帽子。
每次睡着后总会梦到年少时的旧事,这次也是,他的潜意识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从前的他害了整个家族。
隐族一脉世隐在偏远地区,只有远离人群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那时候白亦清年纪不大,和白璟相仿,比白璟还要小上一些。
他每天都能看到族里几位黑发黑眸的长辈离开,去那个叫城市的地方。
长辈们回来的时候总会带上一些新奇的玩意儿,都是他未曾见过的,曲澜哥哥也总会带回好多漂亮的糖果。
被限制出行的他一直没认识到自己的特殊,毕竟也不曾有长辈告诉他,他是异类。
那时正值满腔好奇的年纪,他想,自己只是出去看看,应该不过分。
后来他又觉得单单自己出去实在没意思,便哄着所有小伙伴一起。
有人放哨有人探路,他们安排的计策万分成功,几批小朋友一个接一个的窜出了隐族划分的地区。
走在最后面的白璟并不是很愿意跟着他们胡闹,但也架不住一群孩子的胡搅蛮缠,无奈之下只好一道前往。
“白璟哥哥,我们去哪儿啊?”小团子白亦清问另一个小团子白璟。
在一众活泼可爱的孩子里,白璟显得格格不入,或许就是这份不符年纪的“成熟”才让白亦清把他当成除曲澜外最应亲近的哥哥。
“随便你。”白璟说着,属于孩童的奶音中带着一种轻淡的疏离。
随便?随便的意思大概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白亦清咬着手指苦思冥想,“那……我们先从这边出去吧。”
隐族居住地外面围着一丛荆棘,出于耳濡目染的缘故,小孩子们也清楚那片扎人很疼的地方怎么出去。
他们穿过荆棘丛,一路打打闹闹的进了森林,即将走到尽头时遇见了一个倒在地上的陌生人。
男人身边滑行着一些没有腿的动物,他就倒在那些动物的周围,胆子小的小朋友不敢上前,还是白璟上前捏着那些蛇的七寸一条一条捡进了竹筐。
白亦清缩在白璟身后,一边害怕一边好奇:“这是什么动物啊?”
“蛇。”白璟关上竹筐,看到男人撸起的裤腿下方有一处咬痕,两个大血孔下是两排细小的伤口。
他放下竹筐,指着那道伤口,“毒蛇。”
“毒蛇?”白亦清眼睛睁大了些,看向那个红肿的伤口,“可是爸爸说被毒蛇咬了会死掉的。”
身后隔了好几步的小朋友们听到他的话,立即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妈妈说毒蛇咬人很痛啊。”
“我爸爸也说了,呜……”
“我不要被毒蛇咬呜呜呜!!”
“你不要哭了!爸爸说被咬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