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时也分不清自己这想法少儿宜不宜,一时答不上来,只好凶狠地拍开某人的手:“你是不是想睡沙发?”
钟如季看到他脖间漫上来的红,知道不能再调侃了——不然今晚真得睡沙发。
他忍笑,规矩道:“不想。”
“不想就把灯关了,”舒时倒在床上,闭着眼睛懒声吩咐,“睡觉。”
开关清脆地响了声,落在眼皮上的亮度瞬间无影无踪。
不消多时,舒时便感觉身边的位置多了个人,那人将被子铺开,盖住了他。
“晚安。”
他没睁眼,听见这句低低的私语。
舒时抿着嘴巴,尽量不让嘴角往上扬。
没有原因,反正就是很开心。
舒时原以为今晚睡觉会别扭和不自然,岂料事实跟他想象的反着来。
有钟如季在身边的这天,是他入睡最快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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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离开任务区,钟如季的作息规律一时半会儿没法改变,他醒的时候,天才亮不久。
屋外的亮度逐渐扎眼,未掩紧的窗帘引来一线光,恰好落在舒时眼皮上。
钟如季把窗帘拉好,他眉间才慢慢放松。
舒时很少睡得这么沉,换平时,太阳照到屋子里他都会立马醒,更别提光怼着眼睛照了。
今天不一样的原因大概是他此时还在梦里。
记忆被尘封在梦里,舒时从入睡的那一刻梦到现在,拾起了部分过往。
钟如季是个爱做不爱说的性子,他也不擅长情话,所以他们之间少有浓情蜜意的时刻。但那些平凡普通的每一点每一滴,都是他放不下的曾经。
所以他觉得钟如季混蛋。
那天有数不尽的机会,他偏偏一次都没开口,就这么看着他离开……他怎么舍得。
梦境里的回忆停止在8月21日,他记得钟如季的最后一天。
所有画面褪去,剩下一片虚无。
舒时听着空调运作的声音,渐渐睁开眼。
床上就他一人,身边本该睡着人的地方连体温都没剩。
舒时撑起身下床,先去了盥洗间。
里面没人,但盥洗台上放着两套洗漱用品,他腿边的垃圾桶里装着拆过的包装。
还好,是真的。
厨房的玻璃门隔绝冷气与声音,钟如季边用筷子搅动面条边找醋瓶。
调味品全放在右手边,位置靠门。他拿到醋,同时在余光里看见了外面的舒时。
舒时冬天睡觉离不开空调,所以买的睡衣都薄,不具有保暖功能。
钟如季体会过客厅有多冷,当即放下手里的东西开门把人拉进来。
灶火烧着,厨房里勉强算暖和。
舒时裹着一身寒气,进来后扫了眼锅里的面条,然后看着钟如季。
他斟酌着想说些什么,望着对方的时候又迟迟张不了嘴。
从五月半到今天,他们整整有大半年毫无联系,其实想说的话很多,只是他不擅长煽情,总是很难说出口。
昨天相遇的时候他没有记忆,钟如季抱住他的时候他还回了一句“我貌似不记得你”。
舒时的手被握着,他抿了抿唇,牵住对方衣角说:“我现在记得你了。”
钟如季顾不上锅里的早餐了,停顿了下才问:“什么?”
以他的听力不可能没听见,舒时清楚,但他伸手将灶火关上,又重复一遍:“我说,我现在记得你了。”
他眼睛发热,忍不住咬牙加了句:“大混蛋。”
我把所有东西留在了你那儿,自己什么都没剩下,想见你只能去梦里,最后看着日记都记不起来你。
当初是你一声不吭把我送走的,大混蛋。
“嗯,我是。”钟如季心疼地吻他发红的眼角,“别哭。”
但他很快就尝到了咸涩的泪水。
“混蛋,你他妈凭什么不说,你他妈就那样看着。”舒时声音发颤,有些话积攒了太久,委屈得不行,“你总这样,什么事都不说。我一睁眼就回来了,差点以为那一年多都是梦……”
要不是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的感觉太深刻,他就真把那当成梦了。
“没有下次,”钟如季擦着他眼泪,声音越放越温柔,“我以后什么都说,什么都告诉你。”
“这是你说的。”舒时看着他,“要是有下次,我就不要——”
剩下的字被对方堵在嗓子,能发出声的只有含糊不清的闷哼。
和昨天不一样,这次的吻寄托着过浓的思念,压抑不住,两人一个吻得比一个凶。
分开后不止舒时气息不稳,钟如季也急需平复呼吸和心跳。
钟如季撑了下橱柜,偏着身体说:“面条快好了,你先回房间吧,这里冷。”
舒时看他,哑声问:“做不做?”
钟如季好不容易找回呼吸节奏,这会儿又开始乱:“不行,你第一次。”
“轻点就行。”舒时靠近,故意在他喉结上啃了一口。
钟如季原本能忍,直到舒时亲了下他耳垂。
他一把将人捞回来,声音低了许多:“这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哭。”
舒时吻他,抽空回:“谁哭谁儿子。”
……
面条到最后也没吃成,钟如季煮了些粥,两人连早餐算午餐一块儿吃了。
舒时刚剪完指甲,总感觉手指短了一点。
他喝着粥,咕哝:“就一星期没剪,又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