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即便没有我二人,他也想要伺机前往再去那怪地一趟——他也想再去询问一次,为什么过了这么许久,他整日整日兢兢业业的用血染线诚心祈福可还是不得见到隐娘呢?——他也早就想再去找那诡异的声音再问上一问了,只是苦于没有良机。
当晚,他便带着我二人前往他家歇脚稍作休息。这路上仔细接触下来,我们倒是发现这个王生也是可亲至极,甚是可爱的人物——这种刚见面就让两个陌生人去到他家中歇脚的人,总归是没有什么防人之心的可爱胚子。
夜色升腾,如发如雾。
他的家中,偌大的庭院中只有他一人。
园里草木衰颓,看似许久无人打理荒废了有些时了。因知道他金榜题名衣锦还乡在先,心中预想这院子内陈设虽不说要大富大贵,但也不至于如此荒凉破落,可还是被眼前的衰败愣了一下——这院子说是府邸,其实也就比荒郊野外多了个围墙罢了。院内空空,家徒四壁,甚是凄凉。怕定是那隐娘死去之后他终日消沉,不理家事,后来双亲去世,满园的家丁仆人也都散了,如今才有这般光景。
一个抱着对生都毫无愿景的人,怎会还有多余的心思花费在别的死物上?
我的心中似喝了黄连般竟无比的苦涩,见他若此,心中更加悲凉。未免读物伤怀,触景生情,当晚随意宿在他家中客房,早早休憩作罢。
夜半无人,只有凛冽的北风拍打着窗棂,墙壁上处处可见斑驳的蛛网,处处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孤楚,到了后半夜,竟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声潺潺如泣如诉。
就这样过了一夜。
次日艳阳高照,鸡鸣三声,一扫昨晚的凄风冷雨天气都判若两人……王生依容光焕发有了生机,早早就带着我们一同前去寻找那离奇之地。
随着他,我们先行来到当时他迷路的地方——记忆中也不记得清绕着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地方附近走了多少圈多少遍,终是徒劳无功,任他如何,可就偏偏无论怎样都再难寻那处。
一日光阴匆匆而过,昴日星官落了钥,终是到了日落西山炊烟升腾的时刻。苦寻无果,王生自己也开始急躁了起来,抓耳挠腮的说自己明明就是在城周围那处一直走就到了,今日怎么这般晦气晦气?
他汗流浃背,脸上一脸死灰可神情坚定,好似一畦沟壑嵌在水中,累的要死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对于他的话,我们自然深信不疑。可是怎么看着这周遭,尽然是一派山青水秀的好风景,断然瞧不出王生口中那红色沙漠怎么会生在此处啊!倘若真的存在,那也真是跟这样的光景太过于格格不入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说话要留三分,我们遇到的格格不入的事还少吗?我匆忙堵上了自己的嘴。
“真的,我那日就是这样走到那地方的。”王生见我们愁云满面将信将疑,再次强调着加重语气说道。
就着北风他的白发腾起,大有几分天地决绝的意味。
于是,他又一次带着我们走了一次那日走过的路。
只是他口中那红色沙漠出现的地方,此刻除了一方偌大的清澈的湖,当真是再无他物。这是为何?
迟迟找不到路,神仙都累了。
我和连城还有王生在那湖畔席地坐下,各自揉着不像是自己的双腿——奔波了整整一天,只觉得双腿疲乏得紧,呆呆木木,像两根老透的莲藕。
夜色已深,鸟兽尽散,一日光阴一日金,我们又丢了一箩筐的金啊。
王生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儿又站起身不停的踱着,一会儿不停的喘着粗气扼腕叹息。疲乏之余,三人多少都有些沮丧,头顶似乎笼着乌云般挥之不去。
凉风习习,明月当空如海棠睡足般丰满,平静的湖面上月亮印照出一方浅浅的影子,随着微风荡起的涟漪上浮浮沉沉,惹得几人看得出神。
“好美啊……”我感叹着,忽而脑中倒是忆起有首诗,想来此刻用来形容这景色倒是极好的,那四句叫什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