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是风,水是水,沙是沙,花是花,沙随风眠,水从风起,花由风落……落花飞沙,轻风点水,冥冥中,又是谁在敲打谁的窗棂,飞花又落谁家?
水灵珠、盘古斧、炼妖壶,这些亘古难寻的神物却一时间被我依数寻回,冥冥中一切与其说是巧合不如说是机缘。就连起先并不看好我的连城此刻都不得不承认说,这一切也许是命中注定,注定是我,由我,是要寻回这些遗失多年的神物。
连城这这天之骄子般阿谀奉承实则宽慰的语言只是博得我随风一笑,可我心知肚明,这一切机缘的背后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所犯大罪罪不容恕啊,深受师恩不说,迄今为止未给师门带来任何荣耀,而如今凌云峰上下却已然因为我受到了天君责罚,我万死莫辞。神物于我犹如烫手山芋,却更是救命的良药。
渡水徐行的风里,云卷云舒间揽之盈手。清风熹微,伴着淡淡桃花的馨香,一路上连城的发梢都随风悸动着。回到瑶花芳菲,我便落了云头九曲八折般迂回到后院,而连城则火急火燎先行前去给云泰沐泽二位上仙复明,我绕过众人刻意在听风阁后小径上来回兜了好几个大圈子,也避过了小蝶,率先溜回到了师父房内——一路踟蹰,步步惊心,而今却在咫尺天涯朝思暮想的门前,停了下。
我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师父了,擎在半空的手竟不知如何安放。门缝款款溢出的清香扑鼻,遥遥望见房内那盏四平八稳的金猊兽口中青烟徐徐。室内兰花初绽,翠竹拈黄,一派芳华悄逝,宠荣不惊的假象……一旁的师父,正在入定。
螓首半垂,长眉入鬓。
这若换作以前,距离师父十丈远时他都能发觉到我的气息警醒起来,而如今,只因他仙力尽失,任凭我就独独在他门外,近在咫尺,他竟也毫无察觉。
我心中一震,悲从中来。
一别数日,寸寸光阴,我看见师父本就瘦削的脸庞上竟又横生了几道皱纹,一头青丝之上也平添了几根银发……
震惊之余心内一片酸楚,眼角一松便是一片眼泪涔涔。
莫不是失了仙术,师父怎的连仙姿仙容都会如同凡人一般日渐衰老?都是因为我……镜汐啊镜汐,你欠师父的,太多太多……
我怔怔立在门外,哭了,我捂着嘴,使自己不发出半点声音。
我可万不想叨扰他,我万不可再想叨扰到师父了……此刻的他也再禁受不住半点叨扰!他伤势至此,迄今却真的凭一己之力瞒天过海骗了所有人!他如此这般又是为了谁?
我不敢往下想,只在门外细声喘着大气。我万万不敢奢望他能看到我让我也再次看到他,仿佛只是在一旁偷偷望着他,心里已然就十分满足。
日光绮丽,暖风送寒。不好不坏的天气里,不过好在看来师父伤势还算平稳。我深吸了口气,捏了个隐身术推门而入。
一靠近师父,便觉平静了许久的聊瞠中又起了涟漪,隐约察觉得到自身的功法气息又在轻微波动了。而一旁的师父,额心微蹙,气息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