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赵清和求来了郑墨的妥协,但她到底记得这里是深宫,如今定远将军府处境艰难,父亲的势力在背后撑腰,她请郑墨去给祖母看诊,传到那些贵人耳里,怕是连郑墨也要受她牵累。
有着前世记忆的赵清和自然知道,不出三五日,边关大捷的消息就能传过来,一切都会迎来转机,可郑墨不知道,宫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
郑墨能冒着风险来给祖母看诊,赵清和发誓,此生一定倾尽所有回报郑家父子的恩情。
郑墨随着赵清和赶到她们居住的院落,随着一路的荒凉入眼,他有些难以置信。
“你与赵老太君就居住在此?这里侍奉的宫人呢?屋顶漏雨也无人修缮?”
回应郑墨的只有赵清和的沉默,真相不言而喻。
可直到郑墨走进大殿,看到只能靠潮湿的薄被和几件衣服盖着取暖的,面色枯败的老人之后,却还是忍不住低声叹息:
“实在是欺人太甚。”
定远将军在边疆为国效力,用命保卫着大齐,可他的家眷却在后方过着这样的日子,着实让人心寒。
“这里怕是不便煮药,你去找人打些热水来,我这正好有成丸的药剂,一会儿温水送服。还有你,也一道吃些驱寒的药丸,若是有……罢了,你先去准备吧。”
郑墨在老太君的榻边停住,给老太君诊了诊脉,随后对着站在一旁,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半步的赵清和嘱咐了两句,想劝她去休息一会儿,或者转移一下注意力。
赵清和听了郑墨的话,愣了愣,却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她相信郑墨的医术,有他在,祖母至少还能再撑上一段时间。
只要能撑到父亲回来,不,只要能撑到边关的好消息传来。赵清和心里忽然涌上了些微弱的希望。
她走到大殿外,拿起桌上的水壶,不出意料地发现,里面早就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而屋檐下的那个小茶碗里倒是接了大半碗雨水,混着屋檐上落下的脏东西,看着浑浊不已。
“怎么了?”郑墨见赵清和立在门口檐下,看到她手里的空茶壶,心下了然,正欲开口却看到檐下那碗浑浊的雨水,他面色忽沉,显然也想到什么,“这水……”
这就是前世这个时候,真正只有五岁的赵清和每日饮用的东西,虽然是脏水,却也不是时时能喝到的。
若是几日不下雨,赵清和连这样的脏水也喝不到,只能偷偷去外面的莲花缸里舀一茶碗解渴。
她那时人小,胆子更小,被宫人稍稍吓唬几句,就怕得不行,只有渴的受不住了,才会壮着胆子跑到外面来取水。
“无事,我这就去给祖母找净水,郑先生无需担心,我不会让祖母喝这些东西的。”
赵清和捧起空水壶,冲入了雨幕。
天还在下雨,无论是宫里的贵人还是宫人,没有什么事就都不会出来走动,而那些得了闲的宫人也会趁机聚在一起躲懒。
赵清和自然知道哪里有水井,可以打水;哪里有小灶台,可以烧水,可是她现在的身体只有五岁,人还没有桌台高,无人帮助的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