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七日,晚,狂风大作。一排信鸽顺着风飞到了皇城。
“掉进黄河?”齐允矗立在摘星楼上,手指甩了甩那有手指宽的纸条,低声说:“黄河的水向来又急又凶,淹死过不少人,赵澄睿纵有逆天功夫,胸口中了一刀,也不能从黄河里逃出来。”
至于捞不到尸身……黄河又宽又长,水流湍急,尸身属于轻物,想必当时就被冲走了吧。
狂风吹的他衣摆烈烈作响,齐允将纸条随意在手里窝乱成团,对下首的总管吩咐道:“去,将长宁郡主请来,就说朕有要事。”
清和同赵澄睿关系很不错,情谊深厚,不知道听了这个消息,会是何种反应?
赵府,赵清和刚用过晚膳,此刻正坐在沉香阁的小茶厅里就着灯光看书,温暖的火光熏的她昏昏欲睡。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赵清和眉头一皱,脑子里瞬间想起前几日差点被住在坤宁宫的事。
难道齐允还没死心?
不对。
手边炭火烧的又旺又足,赵清和目光瞥了一下,清眉淡扫。
齐允必然已经放弃那个不成熟的想法了的。但是他向来是不做无用之事的人。
赵清和侧眸,想到了赵澄睿,还有丁飞容。
十七了,哥哥仍旧没有送信回来。
赵清和站起来,青璇从架上拿了最厚实的一个黑色鹤氅披到她肩上,低声说:“属下陪您一起。”
“嗯。”灯影里,赵清和低声说:“让孤月去请师兄进宫。”
……
“陛下在哪?”
“郡主跟奴才来。”这回来的人是总管众多徒弟之一,长了一张老实忠厚的脸,看起来十分可靠。
他领着赵清和往北走。
摘星楼下一片黑暗,唯有最顶尖亮着一盏孤灯,在这广阔的黑暗里,有些显眼,还有几分诡异感。
幽亮,仿佛蒙着一层黑沙的灯火,那是独属于夜明珠的光芒。
黑暗广阔,白雪照的如皎月明,赵清和尚站在远处,定定看了一眼那光亮处。
狂风肆虐的打着她细嫩的脸颊皮肤,眼睛都吹的干涩起来,赵清和缩了缩脖子,下巴在温暖的黑色皮毛上蹭了蹭,感受这漫长又冰冷的黑夜,心里不住吐槽——大半夜的在摘星楼上吹冷风,有病吧。
“清和。”齐允看上去很不好,瞧见她来,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暗颓下去,他说:“有个坏消息,你必须知道。”
赵清和站定,定定看着他,说:“我哥出事了?”
齐允手指颤抖一下:“你知道了?”
“不知道。”赵清和搓了搓手指头,发现这里连个火盆都没有,转念一想没有才是对的,这么大的风,火也燃不起来。
她淡淡说:“许久未收到他的来信,合理猜测而已。”
“你聪明。”齐允一叹,说:“赵澄睿,确实出事了。”
“怎么回事?”这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赵清和一路踏雪而来腿有些酸胀,干脆倚着栏杆,凭着灯光瞧着齐允。
或许是灯光不太明亮的缘故,明知她看着自己,齐允却一时没有瞧清她的表情,只隐约感觉到她语气虽然平淡,但明显有些火气。
赵清和确实有些火气,火气还挺大的。
虽然她确实对齐允的想法有些猜测,并且顺势派了安夏去保护哥哥,但是事情真的发生了,心里还是觉得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