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
桌上一桌美食,色香味俱全,可以看得出这里的伙食非常好。
苏宁踌躇了一下,胃里空的难受,疯狂想进食,抱着杯子倒了好几杯热茶下肚,坐在桌子上,扫了一眼,也不管它有毒没毒了,只要吃到肚子里都是自己的。
苏荷心疼的看着他。父亲从来风光,何曾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刻?手下却不拖拉的把菜都往苏宁面前堆。
吃到一半的时候,孤月晃荡着进来了。
“苏宁?”
苏宁抬头,看见一个身量不高的少年踏着光走来,脚步非常活泼。
不知道是来干啥的,苏宁眯了眯眼,有种不好的预感。
“继续呀。”孤月拉来一个凳子坐在了他对面,笑嘻嘻的:“听说你和张诗是一伙?”
“我已经全部都说了。”苏宁内心有些苦涩。
“别担心。”孤月不知道哪里找来一枚糖果,撕开包装纸低头咬了,抬头看见虎视眈眈的庞龙,移开目光,笑嘻嘻的说:“只是来看看你罢了。”
这少年年龄不大,脸还没张开,眉清目秀的,嘴里还晃着糖果,孩子一样天真的表情,实在让人生不出敌意。
苏宁肚子半饱,温声说:“你是什么人?”
“噫,你不认识我吗?”孤月有些诧异。
苏宁心里突生古怪,想了想,眼前人与记忆中的某个名字对上号:“孤月?”
“情报果然快捷而准确。”孤月一叹,转而变了脸色:“那你猜猜我现在来找你是做什么的?”
这若是个无害的少年,苏宁或可以一笑而过,但眼前的人却是那位郡主带在身边好几年的贴身侍卫,就不得不让人防备了。于是苏宁一叹,丧气说:“要做什么,您直接做便是。”
“如今我为鱼肉你们是刀俎,我又哪里有反抗的余地呢?”
“噫。”孤月立刻嫌弃的退后一步,椅子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孤月表情有些奇怪,说:“其实本来想吓唬你一下来着。”
苏宁冷静:“不必多此一举,我已经很害怕了。”
“怕谁?”
苏荷不由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心说这怕谁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苏宁却说:“如今来说,更怕冯燕一些。”
孤月对他这个答案有兴趣:“怎么说?”
苏宁脑子很清明:“我把他卖了,手下暗线牵扯无数,若是自身难保,长宁郡主又不保我的话,我已然是江上独舟,没有退路。”只剩死路。
“看你说的。”孤月摆摆手说:“我们姑娘多好啊,还让你饱吃一顿,等下还会有侍女侍候你沐浴,保证你比来的时候风光多了。”
他这样说,叫苏宁心里更是放不下,苦笑一声说:“监狱里的囚犯,断头饭也是如此色香味俱全。”
“你比他们运气都好。”孤月意味深长,天真的表情在这一刻显得有些莫测:“最起码你比张诗的运气好很多,我们姑娘看在你提供了那份名单的面子上,愿意网开一面放你一马,最是大方不过。”
“确实大方。”苏宁干笑,转而问起:“张诗呢?”
“张诗?”孤月舌头晃着糖,状似思索:“他在监狱里蹲着呢。”
苏宁却觉得事情没有这样简单
果然,就听那少年低声喃喃:“受了那样重的伤,又没有大夫医治,一直躺在阴冷的地牢里……怕是命不久矣了。”
孤月堵了嘟嘴,不满:“姑娘还是太大度了,这样的人就该杀了嘛,犯了那样大的错,竟然只是把他送到地牢里,真是让人不爽。”
苏宁的心顷刻一瞬变得冰凉。
他不是那等无知小儿,相反,能在花郡这个乱地方稳坐粮商的位子,他心思很不简单,在这少年的低喃里,几乎立刻就预见了张诗的结局。
伤口拖拖拉拉无人医治,地牢寒气侵蚀,他多活一日,便是多熬一日,反倒不如直接死了算了,也省的受那些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