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西南迪的声音消失了，整间办公室又安静了下来，只有战国沉痛急促的呼吸和其中断断续续无法忽略的泣音。
商湄抹了把脸，又摁开了音贝，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就坐在对面，温声对他们撒娇。
她无比怀念这个场景，摁一下按钮就实现了，正好她看不到，不用接受着血淋淋的现实。
战国坐在一旁痛苦的抽泣，疼得浑身颤抖。
“别哭了……”商湄脸上的血已经染红了一大片沙发，她偏偏头，摩挲着拍了拍他的头，“别哭了。”
罗西南迪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他短暂煎熬的一声，因她们的守护而璀璨，但也仅仅亮了一瞬便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那一片纯白之间。
商湄在声音消失后再一次摸向音贝，却被战国一把抢走，“别听了……”
“这都是假的，假的……”他死死的把音贝摁在怀里，“都是假的，罗西南迪还在做任务呢，他只是因为任务所以没法回来……他只是没时间回来……”
既然这样，那你的声音为什么一直在颤抖呢？
商湄收回手，弯弯唇：“是的，他只是忙。”
他没有离开，只是回不来罢了。
“任务完成了，我回去了。”
她走出去关上门，身后传来一声宛如野兽般的痛苦嚎叫。
“商湄老师，你没事吧？”
她的样子实在是可怕，浑身都是血，脸上狰狞的伤口赤裸裸的翻出来，再加上腹部和心口处的空洞，好像是从丧尸片跑出来的。
“啊没事，我回去了。”罗还在家里等着她呢。
“你这样怎么回去？先包扎一下伤口吧，医生马上就来。”鹤扶着她强硬的往自己的办公室带，“你也不想吓到身边的人吧？”
啊也是，这个样子回去罗会担心吧……反正她说过最迟明晚回去。
商湄身子晃了晃，不声不响的瘫倒在鹤身上。
“小湄！！”
商湄是妖，无法接受人类的医疗处理伤口，只能保守的包扎一下。鹤帮她擦去脸上的血迹，对着她消瘦的脸心酸不已。
“是见到罗西那孩子了吗？鲁贝克岛上你也在吧？”她攥紧了她的手，“又一次失望了吗？我们这群自谓正义的海军，为了不暴露行动连真正的身份都无法还给他……”
为了不暴露更多的间谍，为了不暴露海军的具体行动，甚至是为了掩饰海军的失败，他们合伙谋杀了一个最善良的孩子。
“也许我们确实不值得你停留吧……小湄……”她捂着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们都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她们都无法摆脱自己的身份，都无法逃离自己的职责。所以也许，注定她们不是同一路的人。
“我们该怎么办？”
“顺其自然就好。”
鹤猛地抬头：“小湄……”
“当初我那么果断的消除记忆离开，可能就是因为我明白你们的难处吧。”商湄抓紧手里的手，“我不怪你，请你们也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