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虽然并不是灼烁之体的自爆,但实际上,与自爆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事实上,赵叶在和烈共同施展出这一招以后,他并未像他所说的那样失去意识,恰恰相反,从那三道接连响起的钟声开始,一直到他离开那镜中世界,重新回到梦泽飞鹭的整个过程中,他整个人都是无比清醒的,这期间所发生的一切,他都无比清晰地看在眼里。
或者说,是感知到了一切。
实际上,当赵叶引爆了自己那龙魂星海的瞬间,他和烈,便已经死了。
烈曾经说过,群星寂灭,乃是神龙一族的禁术,是赵叶修为突破到金丹期之后才能勉强使用的禁术,而此时的他只不过是融合境界,虽然他在和烈的联手下成功将这一招禁术施展出来,但他们也为之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而这个代价,便是死亡。
当那弥漫在整个天地间的璀璨星芒全都爆开的瞬间,赵叶的意识便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然而不知为何,当那三道钟声接连响起,当那无数道彩色光芒落在众人身上的时候,他却忽然发现自己那本来已经消失掉的身体陡然间再次复原,而他的意识也再次回到了他的体内,似乎随着那忽然响起的钟声,这镜中世界的时光发生了极为短暂的停滞,又或者说是倒流。
在所有人都从镜中世界离开以后,赵叶更是听到了一个十分艰涩,仿佛沉寂了无数岁月的古老声音。
那声音向他问道:“汝,传承者忽?”
“传承者?”
面对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赵叶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这个声音到底是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傻傻地抬头看着空中那口旋转在七彩光芒中的云天晓钟,希望它能将这一切都解释清楚。
在等待了许久之后,那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然而它却并未向赵叶解释什么,而是说出了一段让赵叶更加迷惑不解的话来。
“魔门启!传承现!”
“浩劫至!天地乱!”
在说完这句话以后,那隐在暗处的神秘存在也没有继续等待赵叶的回答,赵叶看到,空中那云天晓钟忽然间向着他直冲而来,那巨大的钟口眨眼间便将他整个人都罩在其中,而下一刻,他便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梦泽飞鹭的上空,就像其余修者所看到的那样,从那云天晓钟之内慢慢地落了下来。
而直到此时赵叶方才发现,他的灵力和龙魂星海不光已经尽数恢复,就连他识海中的烈也同样是安然无恙,除此以外,他还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什么地方发生了某些变化,但到底哪里不对,他却怎么也找不出来。
~
“小师弟?小师弟!想啥呢你?”
赵叶的沉思被白易的声音给唤醒过来,他愕然惊醒,这才发现原来已经来到了梦泽飞鹭岛屿外围,而出现在他面前的,便是那片围绕着整座岛屿,一望无边的白色雾气。
“走吧。”
白易招呼赵叶一身,当先便飞入了那片雾气之中,宁缺等人也是一边说笑着一边毫不迟疑地直飞而入,浑然没有在意那片雾气中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危险。
“好吧,看来真的是我太多心了~”
眼见大家接二连三地从他身边飞入雾气,赵叶只好摇头苦笑一声,镇定心神,硬着头皮和大家一样飞了进去。
呼~
甫一进入雾气,立刻便有一片浓浓的水汽扑面而来,冰凉清爽的感觉令赵叶整个人的精神也是为之一振,他那有些紧张的心情也慢慢放松下来,只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童年时候,正和阿城在漫天细雨中欢快地笑着闹着,吹着口哨,踩着泥巴,无忧无虑,无牵无挂。
想着当年那无比美好的快乐时光,赵叶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翘了起来,或许是雾气太浓的缘故,他的眼睛,却是悄悄地湿润了许多~
只是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极为短暂,就在赵叶正沉醉于那些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时,他忽觉眼前一阵豁然开朗,与此同时更有无数的嘈杂声传入了他的耳中,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穿过了那片浓雾,回到了太一圣城之中。
赵叶回头向后望去,发现自己正站在那衔天一镜的红线之外,而那衔天一镜也已经被那片浓郁厚重的雾气彻底笼罩在内,再也分不清楚哪是镜面,哪是雾气。
至于那给他留下深刻记忆的梦泽飞鹭和镜中世界,更是已经彻底消失在了那片雾气之中,无论是死亡也好,又或是新生也罢,都永远永远地留在了那里,那雾气就像是一座虚无缥缈的坟墓,将所有的一切全都悄然埋葬。
不知为何,赵叶忽然有种预感。
这梦泽飞鹭,以后只怕永远都看不到了~
在赵叶身边,像他一样回头望着那片浓雾的修者也不在少数,许多人脸上的表情也是复杂难明,或许,他们也和赵叶一样,正在感慨着自己所经历的那些事情吧。
“呵呵~”
赵叶摇头轻笑一声,转过身子,向着那些已经走到远处的剑宗弟子们追了上去。
有明亮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在带来一丝暖意的同时,也将那些落在他衣衫上的潮湿水汽全都驱散。
赵叶于阳光中大步向前。
今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
咕噜噜噜~
当赵叶走到白易等人身边时,才发现那些载着他们来此的蹄途车队早已等候在此,而当赵叶走到那马车身边时,那拉着马车的蹄途妖兽果然又像上次一样嘶吼颤抖起来,将旁边那些正好经过的修者全都吓了一跳。
望着那头正要跟上次一样跪下去的蹄途妖兽,赵叶心神忽然一动,便见那已经跪下前蹄的蹄途忽然又停了下来,它甚至回过头来朝着两边不断张望,三只大眼中尽是一片迷惑不解,似乎正在寻找那道让它无比害怕的可怕气息。
赵叶跟着白易他们弯腰钻入马车,放下门帘,然后只听那车夫呼哨一声,这马车便随着蹄途的脚步飞快向着他们的住处奔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