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谁?
至今为止所遇到过的人, 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庞在回忆中滑过,溅起无声的水花。
或许其中有过遗憾,但无法否认的是, 那些片段就像夜雾里挂在枝头高高亮起的明灯,只是略扫上一眼, 便能让人不自觉地安下心来,在温暖的光芒里缓步停驻。
“问题太多可不是好孩子的做法。”嘴角的笑意还未褪去, 雨宫翠抬手按上太宰治的肩头, 推开他的力道平和坚定, “治君, 那是我的私事。”
这样刻意强调界限的话语加上明显拒绝的肢体动作,让抿着嘴的青年不得不摆正态度, 有些泄气地靠在了座椅的靠背上。
虽然那样问了,但是在他心中十分清楚,答案只可能有那一个。
自始至终都在追寻、为了获得对方的喜爱而持之以恒付出努力的角色——在雨宫翠所讲述的故事里, 身为唯一主角的那个人,另一世界的太宰治。
“什么啊, ”他意兴阑珊地小声嘀咕,“就这么在乎那个家伙吗?”
这是出于一时之气的抱怨, 含混的嘟囔声在唇边滑过,只有自己能够听清。
再联想到先前对方毫不掩饰地邀请自己代为看病的事, 莫名其妙的负气感愈发强烈, 等出租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 脸几乎鼓成了包子。
下了车之后朝那位医生的诊室进发,雨宫虽然立刻注意到他在闹别扭, 却对其中的原因茫然且疑惑。
“在生什么气呢, 治君?”
是啊, 他想。
我究竟在生什么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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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短暂的周末休息过后,不情不愿地被抓来上班的港/黑首领瘫在办公椅上,正试着放空大脑的时候,再次从下属那里收到了意料之外的礼物。
和早餐一同递过来的,是静静躺在秘书摊开的掌心之中的几枚药丸,石膏一样细腻的白色。
眼上缠着绷带的青年歪歪头,有些好奇地细细打量着。
“诶,这个是——?”
接收到那份疑惑,莞尔的雨宫翠想了想,故作认真地糊弄对方。
“是吃完之后能够如愿升上天堂的毒药,我花费好些功夫才搜罗到的。您如果还是向往毫无痛苦的死亡,不妨试试这个?”
太宰治驾轻就熟地从他面前取走了尚还温热的早餐,小口小口慢条斯理地进食着。等到圆滚滚的面包整个消失在肚子里,他随手扯了张纸擦拭嘴边的食物残屑,三指拢起,从雨宫翠手中捏走了那几枚药丸。
指尖和掌心若有若无地触碰。停滞。一触即分。
最后留在脑海中的模糊印象,是转瞬即逝的痒和微凉。
雨宫翠注视着上司取走那几枚药——是A世界的医生那里开的处方,本就是针对面前之人的病情加以治疗的对症之药。但是,他无法从实交代这些药物的来历和作用,只能采用这种类似诓骗的手段,自然也对太宰治是否会乖乖吃药抱着深深的、切实的担忧。
所以掌心变空的下一个瞬间,心脏就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如果不愿意吃该怎么办呢?
毕竟是来路不明的药,诡异到随便哪个普通人都会心生警惕。何况太宰治的难以取信他早就清楚,就算随手把这些药丸丢进垃圾桶,那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然而,飞快浮现的诸般杂念还没来得及形成确切的形状,那边太宰治甚至懒得低头对这些雪白的小药片加以仔细的观察,就随手把它们丢进口中,就着水飞快咽了下去。
他皱着眉头发表评价:“又酸又苦。”
被这份干脆震住一秒,雨宫翠闻言回神,赶忙按着办公椅的靠背弯下腰来,拉开了办公桌一旁的抽屉,在里面的存货中随意翻找几下,挑出颗糖果剥开包装,娴熟地塞进了苦着脸的太宰治嘴里。
含着糖的青年脸颊上鼓起一块来,那副略带孩子气的天真神情,没来由地让雨宫翠的心情变得非常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