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允许妄想?
玉翠听了这话,吓得心脏都漏了一拍,恍恍惚惚觉得自己可能是幻听了。
贺元低头睨了眼她不可置信的表情,轻笑着贴近她耳边又说了一遍:“若我允许你所说的妄想,你当如何?”
他的声音低缓,却字字清晰,一字不漏地传入了玉翠的耳中,直灼得她耳垂发烫。
她几乎要连面上客套的假笑都维持不住了,惨白着脸,抖着嗓子结巴道:“贺……贺小将军,你、你别拿我开玩笑。”
说完,脸上绽放出一抹比哭还可怜的笑。
配合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干净羸弱的眉眼,简直就像是一个初来人间的懵懂小妖。
可怜兮兮的……却又能激起人心底想要欺负一下的坏念头。
贺元缓缓抬手,想将她鬓角那缕湿发抚至耳后。
玉翠察觉到面前人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慌乱错开脸。
贺元的手掌滞空一瞬,转而托起了她尖尖的下巴。
湿漉漉的,有一丝水渍就顺着侧颊流经下巴,又轻轻流向他的掌心,沁着微微的凉意,被掌心的温度渐渐熨热。
他心底某块地方似乎也被轻轻拂起涟漪。
可玉翠却被他出乎意料的举动吓坏了。
她心里一直清楚贺元不是什么软心肠的人,可这样明显不合规矩的举动……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
因为无论他私下曾有多少猜忌和怀疑,至少在表面上对她一直是客气守礼有分寸的。
何曾像现在这样,眼中几乎毫不掩饰地展露着兴趣,就像是在逗弄自己喂养的小猫。
玉翠被自己脑中冒出的想法吓懵了,警惕心“蹭蹭蹭”上飙。
她深呼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拨开他的手掌。
“贺小将军,我、你……”她思绪混乱地磕巴了下,转而义正辞严道,“我的喜欢只是我单方面的,不希望给你带来困扰,也、也不需要回应的。”
说一千道一万,她刚才也就是情急之下顺口编了个理由,做不得真的。
谁料贺元却是眸色一暗,低头望着她,极低地嗤笑了声:“现在说这些,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什、什么?”玉翠没听清,结结巴巴又问了遍。
贺元倾身更近了些,玉翠闻到了淡淡的青竹味,他的话就在耳边低哑响起:“回不回应,该由我来决定罢。”
玉翠还没琢磨明白他的意思,少年如玉雕琢的面庞就在面前渐渐放大。
“贺……”她吃惊地瞪大了眼,可只来得及说出这一个字,剩下的话便被温柔地堵回嗓子口。
他是个很好的学生,不仅将刚才她所做的如数奉还,而且还举一反三,将她吻得七荤八素,两腿发软,面色潮红。
玉翠好不容易清醒了一瞬,“呜呜呜”地挣扎着,伸手想推开他,却被少年有力的手掌桎梏住。
他轻轻松松就能控制住她两只手,捏着她的手腕细细摩挲。
反抗无效,玉翠心底升起细细密密的无力感,自暴自弃地想:算了算了,就当是在做梦吧,梦里被啃一口没事的,反正他长得好看,也不亏。
可话虽如此,玉翠心里那道槛还是过不去,本能地抗拒。
晕晕乎乎间,她感觉身子一轻,被人抱坐在靠窗的月牙案上。
夜风从半敞开的窗棂里吹进来,幽幽的凉意侵袭着玉翠的脊背,沾水的绢衣贴着背部肌肤,让她冷得一哆嗦。
不过很快,一双有力的手掌轻抚上她的背脊,似是安抚。他的掌心炙热,玉翠身体由冷,到热到透不过气来。
偏偏连呼吸都不顺畅,她被迫仰头与他唇齿相接。
她睁开眼,看着月光洒在少年的侧脸上,将面部的轮廓勾得柔和光洁。
玉翠觉得,若是此刻给他的额心点上一滴朱砂,活脱脱就像是从敦煌壁画上走下来的面冷如玉的少年僧人。
但他的举止却和禁欲一星半点儿都沾不上边儿。
他一手抚着她的背,一手温柔却强势地托着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练习并创新技巧。
玉翠脑子里酥酥麻麻,就像是感觉梦中踩在云层上一样不真实。
他似是要惩罚她的不专心,兀地在她的下唇上咬了一下。
玉翠一吃疼,脑子也一瞬清醒过来,就像是整个人从混沌的状态被拉上来。
她使劲推开了他,双唇相离,她捂着发麻的下唇,大口大口地喘气。
贺元与她的距离依旧很近,他就这么站在她的面前,一大片阴影挡在玉翠的头顶,她可以听见他克制的、极近也极低的喘息声。
她的耳朵尖发烫,感觉自己周身都被另一个人的气息所包围,她好像……好像不是她自己了,而是成为与别人互为一体的存在。
太荒谬,这太荒谬了。
玉翠不可置信地摇摇头,想要驱散脑中离谱的念头。
可她还没缓过气来,那一大片阴影又不期然倾身,少年细细密密的吻又落了下来。
这次他很有耐心,一点一点儿诱惑她一起沉迷。那吻像是蝶翼轻轻拂过她的唇瓣,拂过她的鼻尖、眼尾、耳垂。
玉翠思绪渐渐恍惚,脸上是温热的、一碰即离、却又缠绵不休的触感。
眼前的一切,都好似蒙上一层朦胧的雾气。能看得见、却好似看不清。
她看见一束月光落在他的肩头,偶尔随着他的动作也照在他的下颌上,他下颌的线条很美,流畅柔和却又不失凌厉,该有棱角的地方也是恰乎好处。
玉翠轻轻伸出手,想去碰一碰,可指尖却触及之时,她又不知怎么生了退意,指尖悄悄地蜷缩了回去,慢慢地、就像是含羞草小心翼翼地卷起了自己的叶面。
她从未想过,初吻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交代出去,更没想到自己会和一个古代的少年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