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翠冷不防听见贺元熟悉的声音,已是一惊。她想的不是如何求原谅,而是怎么才能尽快地游到外河,远远离开京城,以免再栽到贺元手里,误了回家的契机。
水波起伏,涟漪愈大。
那抹浅杏的衣料像一尾灵动的鱼,明显游动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贺元怒火攻心,当即朝下属施令:“将弓箭拿来!”
在场的侍卫们心里都门儿清,此次任务,是为了寻找少夫人的。谁敢真递上弓箭?
世子爷怕不是气糊涂了吧……
谁都这么想,可谁都不敢说。
一时安静的可怕。
眼瞧着那抹水中的那抹身影即将游到内外河相连的孔洞下,贺元眼中冷凝着寒气,径直夺过一人手上的长弓,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只听“咻”地一声响。
长箭划破空气,直直朝水中的身影飞去。
玉翠还没反应过来,兀自沉浸在即将游到外河的惊喜中,就被冷不丁袭中。
那箭头极准,巧妙地穿过玉翠束起的圆髻,将她整个人钉在河堤上。
黑漆漆的玄铁箭头深深嵌入河堤的石缝中,玉翠怎么拔也拔不出,她的发丝缠在箭身上越解越乱。
贺元他们已经来到了河堤处,就这么站着,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她:“还想往哪儿逃?”
“王八蛋……王八蛋!”
玉翠气红了眼,羞恼地看着他。
贺元蹲下身,墨色的眸子中燃烧着怒火,森然开口:“这是你逼我的,既然我无论如何做,你都不肯留,不如日后就如笛音一样,囚在笼中再不心软好!”
笛音是他送给她解闷的长嘴鹦鹉,若真让她真想囚鸟一样,终老在敬国公府,再无机会走出去。她还不如死在这儿算了。
玉翠感觉浑身的血气蹭蹭往脑袋里涌,她气得浑身发颤:“那你杀了我就好!”她指着自己心脏处,“刚才该往这儿射才对!你我都一了百了,少了烦恼!”
贺元唇角紧紧抿着,眼神冷得可怕,他幽幽启唇:“难道与我在一起,于你而言,比死都不如?”
玉翠已被怒意屏蔽了理智,她仰头毫不留情道:“是!我情愿好了才好!死了我也不要做你想关就关的囚鸟!”
贺元慢慢站起身。
众侍卫皆屏息垂头,不敢妄听主子们之间的纠缠纷争。
他们家世子爷也算京中闺秀愿嫁的夫君前三甲,谁能想到,未来少夫人竟如此抵触,居然说出了宁愿去死这样的气话来?当真是奇怪。
贺元一言不发地站在岸边,微敛着眸,眼中晦暗不明,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秋凉了,风里透着丝冷意。
玉翠唇色发白,身子在冷水中止不住发颤,说不出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绝望。
“少夫人!少夫人……”
忽地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起,玉翠思绪昏昏沉沉,觉得身子一寸寸往下沉。
贺元的神色终于起了变化,下河将昏迷中的人抱起。
两个主子都是湿漉漉的,侍卫们自觉失职,可少夫人还昏着,世子爷面色又实在冷得紧,没人敢吭声。
马蹄踩碎了河岸边的枯叶,一行人疾驰朝敬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
与此同时,寿郡王府也收到了消息。
寿郡王挥退探子,讥笑道:“说什么找窃贼,还不是在找他那心疙瘩宝贝肝!”
寿郡王费尽心思,终于打探到原来参他那折子,是有这位“好表弟”的授意。
一想到自己即将举家搬迁到鸟不拉屎的沙平洲,寿郡王就气不到一处来。
他眼里透着恨意,咬牙道:“就为了个女人,不就是为了个女人吗?至于往死里整我吗?!”
一旁的王妃哭哭啼啼:“王爷,您说咱们该怎么办?真要出京吗?这一走,往后想回来可就难了!”
寿郡王何尝不知道往后归京难之又难,有了封地的宗亲,有生之年无召不得入京,这是祖宗传下来的死规矩。
如今舍了这满目繁华的京城,要去那荒凉的沙平州,一待就是到死。何尝不是酷刑?
想到这儿,寿郡王看向王妃,摇头道:“圣旨已下,咱们便是想留,也留不下来。不过……”
“不过什么?”郡王妃以为还有转圜的余地,满眼希冀地问。
寿郡王却是转过身,眼中透着阴毒:“不过——害了咱们的人,本王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王妃闻言一愣,泪在脸上风干,心脏却不安地“扑通扑通”跳起来。
“王爷……”
她还想再问,可回应她的却是寿郡王几近癫狂的笑声,那笑声像是阴湿洞穴里钻出的毒蛇,一寸寸往人裸露的肌肤上爬。
屋外,秋风瑟瑟。喜欢博弈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博弈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