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老子前些日子还真伤着腰了。
“想系统学习健身知识的话,可以找我,我有国家职业健身教练资格。”
操!老子是没请过私教,那也轮不着你小子跟我这臭显摆!罗家楠强忍着把话咽下去。不能炸,刚还受人恩惠呢,这么多人看着,他说什么听着就是了。
得不到回应,杜海威不再多说。他甩手将蛇扔进灌木丛里让它回归食物链底层,摘下手套,借着旁边的手电光仔细观察手上是否有伤口。还好,两只手套叠一起够厚,蛇也不大,毒牙没扎穿皮肤。
解决完突发事件,他立刻切换回工作状态,有条不紊地指挥起工作:“周岚,提取土壤样本,于凯东,给三十五码的脚印全部排序,寻找其移动轨迹,冯晔,画现勘图,李鑫,把已经采集好的物证贴标签封存,联系直升机转运,黄智伟——”
他顿了顿,低头看看靠在石头边的黄智伟,稍稍放低音量:“还恶心么?”
黄智伟虚弱的摆摆手:“好多了好多了。”
“既然没事了,那你带两个人下去,”杜海威朝悬崖边一指,“给你四个小时,把从坠落点到发现尸体处这一条线上的取证工作做完。”
“……”黄智伟偏头翻了个白眼。
本以为跟了个善解人意的老大,结果人家的温柔是有的放矢——呵呵,之前找高仁做微物质分析时,咋没听你用这种上级对下属的口气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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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一通宵,毁了件衣服,又被杜海威压了一头,罗家楠的心情十分的不美丽。再说了,冷不丁蹦条银环蛇出来钻衣服里去,这特么搁谁谁不后怕?
回办公室换了件衣服,罗家楠下楼找祈铭去吃早饭,可祈铭已经开始尸检了,他只好自己去食堂。稍微有点早,来吃饭的里大多是熬了一个通宵的。他要了碗白粥俩肉包俩茶叶蛋和一碟梅菜笋丝,找了张空桌子坐下。刚端起粥碗,就看唐喆学放下托盘坐到了自己对面。
“林冬没跟你一起?”罗家楠朝旁边扫了一眼。哦,不用等唐喆学给答案了,林冬就在离着他们不到三米远的另外一张桌子那,跟杜海威面对面坐着,一边聊天一边吃早餐。
“咋不过去?”
“人家老同学见面,聊的东西我插不上嘴,就不去自取其辱了。”
盘子里六个水煮蛋,唐喆学一个个泄愤似的敲着壳。罗家楠能看的出来,唐喆学对杜海威也看不太顺眼,轻嗤一声说:“嗨,人家三十多就当科长了,肯定擅长搞人际关系呗。”
唐喆学放下快被自己揉烂糊的水煮蛋,皱眉看了眼林冬那边,压低声音:“楠哥,你知道的,我这人轻易不犯小心眼,可这杜海威,我去——你说,就我们组长那么挑剔一人,嘴里全是他的好,你说我听着能舒服么?”
“别提了,祈铭也是。”罗家楠不爽咋舌,“不过有一说一啊,这小子是有点胆识,昨儿夜里我们去山上出现场,嘿,掉他妈一蛇进我后脖领子,别人都不敢动,就他,直接上手给掏出去了。”
“蛇?你没事吧?”唐喆学愕然打量着他。
罗·一天不吹牛逼能死·家楠不屑嗤笑:“没事,不就一银环蛇么,他要不上手老子自己都能掏出来。”
“嚯!那可是剧毒啊!”
“小意思小意思。”
俩人正说着,就看局里的警花们陆续围向杜海威,不一会,他前后左右几张桌子就坐满了局里的女同僚。听得一阵阵笑声从那边传来,罗家楠忍不住调侃唐喆学:“诶,此情此景,可是似曾相识?”
“啊?”唐喆学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
“就你刚进局里那会嘛,一来食堂,嚯,姑娘们全朝你过去了。”
“有么?我都忘了。”
唐喆学不好意思地笑笑,又开始揉搓水煮蛋。他是从机场派出所调来干刑侦的,那边按空少标准招人,初来乍到之时,确实吸引了不少异性的目光。不过人各有命,当初那么多鲜花给他暗送秋波,不最后还是让林冬给掰弯了?
以前不管看俩男的走的多近,关系多好,他也不会往别处想。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但凡看林冬和自己之外的男人互动稍微频繁点,他就满脑袋牙疼。他估计罗家楠也是这种心态——听不得媳妇夸别的男人好,见不得媳妇冲别的男人笑;而那些缠着我媳妇的,都是馋我媳妇身子。
吃完饭,罗家楠回办公室找许杰讨论案情,可许杰不在。他踅摸一圈,敲敲欧健的桌角:“小欧,你师傅呢?”
欧健正犯困,被他敲桌子的动静弄得一缩肩膀:“呃,说是去派出所核对死者身份信息了。”
“哦,对。”罗家楠想起回来的路上许杰提过一句要去派出所的事,“诶你昨儿晚上怎么没跟着出现场?”
“罗副队,我没偷懒,加了一宿的班。”欧健苦着脸举起手边的卷宗,“师傅不是要调走了么,让我赶在他走之前,把他经过手的案子都学习一遍,有问题好赶紧提。”
“嗯,你师傅可真是有心。”罗家楠深表钦佩,又问:“那等你师傅走了,你咋打算,想跟谁啊?”
“……”欧健本来想说“我想跟红姐”,又怕罗家楠听了不乐意,转转眼珠说:“听陈队安排吧,让我跟谁就跟谁。”
行啊小子,罗家楠心说,倒是不得罪人。这时陈飞从队长公室里出来,朝罗家楠招招手:“小罗,来一下,把昨晚的情况说说。”
罗家楠进屋把门带上,坐到陈飞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事无巨细地陈述了一番现场情况。按理说出这种现场陈飞也得到,但毕竟是五十多的人了,三四个小时的山路,罗家楠不敢让他摸黑爬,更不敢让他在直升机上颠簸。他曾经劝过陈飞,都这岁数了,别在重案组跟他们这群二三十的一宿宿熬了,找个清闲点的岗位混到退休得了。
可陈飞怎么说?他说:“我走了,谁他妈管的住你们这帮兔崽子啊?”
其实这话是罗家楠他爷爷罗明哲说过的,当时是陈飞劝罗明哲早点退休回家享清福。风水轮流转,如今轮到他跟人家孙子说这句话了。
罗明哲到岁数是退了,可新来的领导业务能力不足,压不住陈飞,俩人为案子吵吵到动起了手,新领导被陈飞打进了医院。局长一看这他妈哪行啊,除非把陈飞开了,不然再换一个领导还得是打成一锅粥。陈飞虽然学历不高,但业务能力、侦破经验确实拔尖,然而他当时身上还背着内部处分,不能提拔到部门一把手的位置。局长权衡许久,最后又给罗明哲返聘了回来。罗明哲是陈飞的师傅,全局上下只有他能压得住这暴脾气的刺儿头。
其实当初安排罗家楠去执行调查有组织犯罪的任务,陈飞确有私心。他想把老领导的孙子培养出来。现如今不比他们当初了,再有经验,也得经过层层选拔才有机会当部门一把手,学历是就第一道门槛。他是看着罗家楠长大的,深知这小子跟自己一德行,一念书屁股上就长钉子。可这小兔崽子还就一门心思的想当警察。那怎么才能让他在竞岗时,拥有旁人无法比拟的优势呢?
答案就是,立别人立不了的功。所以他派罗家楠去卧底,并冒着违纪的风险,事先征询了罗卫东的意见。没想到罗卫东一听就点头了——赶紧给这兔崽子送出去锻炼锻炼,要不搁家里看着就来气。
如果以旁人的眼光来看,罗家楠是真不适合当警察。虽然他爷爷,他爸都是警察,可他从小就一身匪气,连头发都桀骜不驯的支棱着长。在警校那几年也没少惹是生非,能顺利毕业全靠校长和系主任卖他爷爷面子。等出来了,加个更字,进分局还没仨月,被督察叫去了四次。
纵观罗家楠的成长经历,陈飞倒是能理解他为何养成如此不服管的性格。他爷爷罗明哲主抓凶杀案,忙起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他爸罗卫东在新疆当兵,一年才回家一次,好不容易转业回来又做了特警,比他爷爷回家的次数还少,家里大部分时间就罗家楠一个男的。
用现在的教育观点来看,这属于男性榜样缺失,从而导致成长期的男孩依雄性本能养成了自己认为正确的处事原则。而且罗家楠很小就担起了父辈应担的责任,不说做家里的顶梁柱吧,但起码该爸爸干的事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认为家里的女性是自己的责任,妈妈,奶奶,这都是他需要保护的对象。甚至于邻家那个父亲因公殉职、母亲工作繁忙而经常到他家吃饭的小妹妹,他也为人家打了不知道多少次架。
由此可见,罗家楠是保护欲极强的一个人。他并没有想过做英雄,但性格使然,只要是认定的人,一旦危险降临,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他都会义无反顾的挡在对方前面。
就说之前他被捅进ICU那次,等听完祈铭对事发经过的描述,陈飞完全说不出话了。当时罗家楠面对的,是个极其训练有素且身经百战的职业杀手。二十年前他杀了祈铭的父母,后来还差点给陈飞也一枪爆头,被国际刑警通缉数年却无人知晓其真正的身份。恐怕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警察,能单打独斗制服这样一个冷血而强悍的家伙,而罗家楠的选择是,不可放虎归山,必要时,同归于尽。
陈飞那时就一个念头——小兔崽子,你他妈早晚给老子吓成烈士。
眼看着陈飞皱起眉同时又勾起嘴角,说了十多分钟案情的罗家楠话锋一转,问:“头儿,想起什么了?笑的那么瘆人。”
陈飞冷嗤道:“想你哪天能给我气死。”
“不是我又怎么了?”罗家楠这叫一个委屈,汇报个案情,还能惹老大生气?
“合辙我刚说半天,您一个字没听进去?”
“废什么话啊,我每个字儿都听的真真儿的。”陈飞不屑地翻楞他一眼,“下午可就发通告了,你打算什么时候通知家属?”
“我这刚要说,家属已经通知了,不过祈铭那还尸检呢,认尸得等明天。”罗家楠顿了顿,“目前考虑情杀的可能性比较大,我是想先去他任教的学校做调查,家属那边等等再问,毕竟跟死者一起爬山的肯定不是他老婆。”
“嗯,你待会赶紧把资料汇整一下,十点跟方局开汇报会,嗯,至于侦破思路,你怎么想的怎么提就行。”
罗家楠稍稍欠身,低声说:“头儿,就鉴证新来的那个杜海威跟我说,以后有关物证方面的取舍、公告以及调用,都得他先点头,不是我说嘿,卢处在的时候,可不是这规矩。”
“新官上任三把火嘛。”陈飞见怪不怪,随即正色道:“罗家楠,你可记住了,你现在是重案组的二把手,大小也是个领导了,那狗脾气该收给老子收起来,别到处跟其他部门的人起冲突!再让我知道你去掀庄羽的办公桌,我他妈给你小子头盖骨掀喽!”
罗家楠略不服气:“嘿!说的跟您脾气好似的,上回要不是赵副——呸!赵政委拦着,您那枪托都凿刘主任脑袋上去了,那可是厅级领导干部。”
“那能一样么?我打完他大不了办内退不干了,你才多大?”罗家楠的话陈飞听着一点不气,还有点沾沾自喜,“领导怎么了?领导也他妈不能惯着!”
“行了老陈,教点好吧。”
说曹操曹操到,赵平生推门进来。刚到门口就听见他俩的话了,此时一脸无奈。其实跟陈飞比起来,罗家楠还算知道点轻重,撑死了跟平级的或者稍微高个一级半级的同僚那犯犯浑。到陈飞这,好么,厅级干部照打不误。曾经有一次部里派人下来领导专案组,那天陈飞指着领导鼻子捋户口本骂的画面,都过去十多年了,赵平生依然记忆犹新。
所以说,市局重案组是系统里出了名的“根不正苗歪,结个葫芦也是歪歪腚”。
“家楠,你忙去吧,我找陈队说点事。”赵平生示意罗家楠先出去,等人离开,他把门带上,转身对陈飞苦笑着说:“你要真希望罗家楠别惹是生非,先改改自己的脾气吧。”
陈飞不屑道:“我都这岁数了,改了有什么用?找第二春啊?”
“你敢!”赵平生心说昨儿晚上没给你练服了是吧?行,有种你他妈今儿别加班。
然而陈飞懒得跟他叽歪,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说:“晚上别等我回家吃饭了,约了人喝酒。”
赵平生只觉肺管子又要堵上:“跟罗卫东?你不上礼拜才——”
“小点声!外面一屋子人呢!”陈飞瞪起眼,“不是跟卫东师兄,是鉴证新来的杜海威,还约了其他几个部门的一把手,说刚来市局,跟各部门领导熟悉熟悉。”
反正陈飞只要不是跟罗卫东去喝酒,赵平生通常不太介意——体内酸性物质减少,血液粘稠度略有下降:“没想到这小子还挺会打关系。”
“嗯,别看岁数不大,说话办事倒都挺有样的。”陈飞笑笑,随口接了一句,“要知识有知识,要经验有经验,业务能力强,办事稳重踏实,和你年轻的时候一样。”
“??”
——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
赵平生怎么琢磨怎么觉着这句话牙碜。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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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民攻敌,杜老师堪称男女老少都通吃啊……
虽然说是刑侦文,但你们知道我的尿性,日常废话多如牛毛,还请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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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