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孩子(2 / 2)

然后还是那个问题。

“疼吗?”

“不疼。”

“疼吗?”

“不…”

“疼吗?”

“……”

小姑娘摇头,眼圈红得能掉下眼泪来,却又死活咬着唇,固执地不肯承认。

可论固执,谁又能比得过韩文清。

此时此刻韩文清的手上也沾了不少血,乍一看去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受了伤,但乔栖不肯松口,他也没打算停。

眼下血色已经开始凝固,剩下的就只是痛而已。

指甲刺进肉里,钻心刺骨的痛,连着心脏激烈地反抗着。

在那双倔成食人兔子的眼睛下,韩文清松了手,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医务室内药水味依旧,鸟雀飞过窗外,那只沾满血的手搭在膝盖上,男人仰着头,久久注视着乔栖。

这一回韩文清什么也没做。

只是问她。

“疼不疼?”

“……”

乔栖抿死了嘴唇。

一滴一滴砸在拳头上,再滑落下来。

越来越多,多到每一滴都是连着下一滴坠下来的,将坚持到最后的固执打碎,再也汇聚不起来。

“……疼。”

那一声含着哭腔模糊不清的“疼”,第一次落入了谁的耳中。

像是击溃了堵塞的堤坝,眼泪止都止不住,乔栖抑制不住双肩发颤抽噎不止,想不明白为什么唯独他松开手的这一回,会觉得他的眼神让自己抬不起头来,脚上和胸口都变得疼痛难忍,连之前的坚持都能被击垮得全盘崩溃。

她觉得疼。

一直都在疼。

只是忍到了自己都忘记为止,疼到被乔一帆点出来为止。

韩文清注视着女孩认错一般垂下的发顶,问道:“疼,为什么不说。”

“因为我赢了呀……”

乔栖声音沙哑,鼻音浓重的话语时不时就会被抽噎打断,可她一直在说,一直都在努力说完,像是被谁击碎了心爱的玻璃娃娃,那样拼命地决绝地一片一片捡回来。

她说,她赢了,她是赢家,所以不能喊疼;她说,她要拦住孙翔干傻事,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她说,她知道自己该为自己的胜利而骄傲,该为自己的才能而自豪;她说,她什么都知道,但是……

她说,她也想被表扬。

想要自己的努力也能被前辈们看到,想要成为能让人安心的队长,不想被担心。

所以,不能哭,也不能喊疼。

就这样,在一遍遍告诉自己中,不知不觉就能忍下来了,连自己都能骗过去了。

她就像个刚刚才意识到自己摔倒了的迟钝孩子,抓着别人的衣衫,被委屈源源不断地翻涌上眼眶,从一点点小的呼痛,到断断续续的呜咽抽泣,再到不管不顾的放声大哭。

女孩抓着韩文清的衣服,哭得支离破碎。

破碎的声音,破碎的固执,还有破碎的,花了十五年才铸造出来的沉重盔甲。

一点一点,砸在了地上。

被她扯着衣服,韩文清也觉得自己从未这么累地教过一个学生。

对他来说,这不是在教荣耀,而是在教刚出生的孩子,一件别人与生俱来、习以为常的事情。

韩文清不知道有没有人规定过胜者不能哭着喊疼,或是有没有一条标准,将“才能”二字归在努力之下,让人必须以努力为傲,以无所作为的才能为耻。

这些韩文清都不知道,也不关心,因为他会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而骄傲。

但韩文清很清楚,唯独哭的权利,每个人都有。

只是,很奇怪的……

好像从来没有人教过她这点。

没有人告诉过她,可以不是因为在蓝雨,也可以不是因为被谁牵着手,只是为了自己,就可以在任何地方,在任何情况下任性撒娇。

这件事,似乎也是她刚刚才学会的。

医务室内,很久都只有女孩一个人的哭声。

那些放弃了无用功的放声大哭传到屋外,也拦住了肖时钦的脚步。

透过门缝,肖时钦能看到里面的一切,能看到有人陪在她身边,也能看到人群中那道蜷缩颤抖的身影。

她哭得像个孩子。

肖时钦想到了这样一句形容。

可他又摇了摇头,觉得不合适。

因为那个女孩她……

本来就是个孩子吧?

※※※※※※※※※※※※※※※※※※※※

所以说,韩文清这是在说喻文州和叶修的教法也是有毛病的。

喻文州说可以在蓝雨任性一点→因为有蓝雨才能任性。

叶修说我这不牵着你呢吗→因为有叶修才能撒娇。

韩文清:你不需要任何理由也能任性撒娇。

能哭的地方只有厕所,和韩文清的怀里(。)喜欢[全职]乔木以栖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全职]乔木以栖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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