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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一句道歉中止了训练室的混乱。
孙翔攥着乔栖的领子，手反反复复松弛握紧，他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只知道他要的不是乔栖用一副半死不活的表情跟自己道歉，绝对不是。
“好了。”
一只手握住了孙翔的手腕。
“孙翔前辈，现在你该做的不是这些吧。”高英杰挡在乔栖面前，不偏不倚与孙翔对视，神色平静，无惧到像极了刚刚比赛中的流云。
孙翔觉得所有人都变得很奇怪。
突然爆发能力的卢瀚文，敢上来拉开他们的乔一帆，还有现在冷静到不似往常的高英杰，每个人都奇怪至极，可他现在不想看到任何除了乔栖以外的人。
孙翔有些不耐烦：“我在问她，你要为她说话就给我站开点，这是我和这小鬼之间的事。”
“不是这样的。”高英杰没有跟他谈乔栖的事，只提醒道，“你们下一场的对手是我们，再不松手的话，前辈他们就要来了。”
莫名其妙，孙翔瞥了一眼乔栖，看着那张丝毫不减笑意的脸庞，总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松手，松手的话，有什么就彻底改变了，可又看到她脸色发白呼吸困难，最终咬咬牙，一把甩开乔栖，大步坐回电脑前。
乔栖站不稳，邱非顺手扶了一把。
乔栖也朝他笑了笑，“谢谢。”
“……没事。”邱非觉得她精神状态很诡异，诡异到他浑身发毛。
跟电影里的高智商罪犯一样，确诊过精神疾病，但情绪一直很稳定，可以微微一笑，不留一点痕迹地掏心挖肺杀人埋尸，透着股瘆人的诡异。
不过，邱非他们也是有备而来，指不定谁杀谁呢。
和卢瀚文他们截然不同，高英杰邱非莫凡这队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乔栖，打算先击杀指挥，可要如何完全牵制孙翔和乔一帆，又要如何在别人支援前，取下乔栖首级，这是个大问题。
昨天邱非跟莫凡讲过高英杰对乔栖的心思，连洗手间前楚云秀的话也一并告知了。
莫凡莫名：“这和我有关吗？”
邱非看了他一眼：“只是告诉一声。”
“哦。”
“以及，你的任务是杀掉凰兮凰兮。”
“……”
“她是叶修前辈教出来的，还有王杰希前辈和周泽楷前辈都教过，你知道我的意思。”
“……为什么是我。”
“只有你能突破到她面前。”
莫凡没再说话。
这已经是默认了。
在得到莫凡回应后，邱非皱着眉松了一口气，他将自己所有的筹码都压在这几句话上了，高英杰在整个集训里对莫凡的关照、流光的身份、莫凡跟随叶修的理由以及莫凡对王杰希和周泽楷莫名的敌意，每一句都是天平上的砝码，一块一块加上去，直到莫凡愿意以杀死乔栖的方式站到她面前，天枰才终于压到底了。
邱非并不想利用别人的感情，可他得为胜利做出选择。
这一选择只是计划的起点，打败孙翔乔栖和乔一帆是一场豪赌，什么都压上了，连乔栖可能会用的神枪手，他们三个都拜托周泽楷，单独加训了一阵——那位枪王前辈是个好说话的人真是万幸。
紧接着就是邀请楚云秀旁听他们的圆桌会议，一群人围着圆桌，最前面放一张白板，画了乔栖孙翔和乔一帆三人常用的站位。
一开始他们提出，要达成一种方便莫凡绕后，又能彼此支援的站位。
可莫凡成了第一个否定的人。
莫凡第一次主动走到投影前，绕着属于术士的那个点花了一个大圈，敲了敲白板：“你们不能进这个圈。”
邱非很莫名：“这也太大了，为什么？”
“有点难。”高英杰很纠结，他的打法很依靠走位的。
“会被发现。”莫凡说。
“被谁？”
莫凡看傻子一样看了眼俩个队友——邱非相信自己和高英杰肯定都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看——然后指了指圈中心的乔栖，示意他们，能是谁？当然是圈内那个人啊。
这大白板大红圈的，一条线下去，邱非和高英杰只能跟莫凡柏拉图支援了。
“她…这么敏锐的吗？”高英杰感觉不像。
邱非甚至上手画了一个更小的圈，“最多这个程度。”
莫凡看都没看，抬起板擦就给他抹了，指节敲敲自己那个大红圈，完全坚定自己的判断。
“你哪来的自信？”邱非怀疑他完全是带滤镜看乔栖了。
可莫凡直接不回应了，坐回位置，闭目养神，一副你爱信不信的大爷样。
楚云秀摸了摸下巴，品出味儿来了：“莫凡，你是不是试探过乔栖啊？”
莫凡抬了抬眼皮。
这也不怪楚云秀看出门道来，因为莫凡那个圈，并不是以乔栖为圆心画出来的正圆，而是一个乔栖前方更加广阔，后方更加狭隘甚至还有点扁的不规则图形。
那不是一个冰冷的技能范围，而是一个人的视野。
楚云秀见过这种范围，职业战队分析选手时，也会由特定软件来计算选手的视野范围，比如警惕的职业选手会频繁看向左右，那计算出来的面积，就会比一个半圆还要广阔，形状跟莫凡这个画得很像。
莫凡这一下点头，楚云秀更是感叹兴欣真是挖到宝了啊。
可莫凡是懒得解释，他是试探过无数次才摸出乔栖守备范围的，也仅限乔栖，换个对手就不行了。
邱非和高英杰彼此对视，只能信了楚云秀和莫凡，继续下一个话题，谁来牵制孙翔和谁来牵制乔一帆。
在他们开口之前，莫凡就靠着椅背，先提了要求：“我需要时间。”
当时隔了一张桌子，高英杰紧紧看着莫凡：“你有几成把握能成功？”
莫凡很简单：“十成。”
楚云秀忍不住吹了口哨，“很狂啊老弟，栖栖再软妹，那也是职业选手啊，改不改答案？”
这回莫凡俩眼一闭，根本不说话了，看得楚云秀在心里直戳小人儿，这不可爱的小鬼最好杀得栖栖完全不想理他，不然太不解气了。
邱非也腹诽，乔栖是不是职业选手和她是不是软妹有关系吗，苏沐橙前辈还不是能笑着炮轰人。
然而高英杰一点没被影响，继续问：“要多久？”
莫凡也皱了眉：“最长，七分钟。”
七分钟杀一个人，在3v3的比赛中已经很长了，莫凡得承认杀乔栖是有点麻烦，尤其是在他不止一次见过测试号和一寸灰的支援速度后。
高英杰：“最短呢？”
莫凡：“半分钟。”
邱非：“……你的意思是说，乔栖站桩给你打，连一分钟都不用？”
莫凡没有一丝轻视地点头，不是他瞧不起乔栖，而是荣耀里的脆皮确实不堪一击，尤其术士这种本就没什么输出技能的职业。
不过莫凡想了想，也给了乔栖面子：“术士。”
仅限术士能站桩打，神枪手还是麻烦了一点。
“半分钟到七分钟，”高英杰沉吟了一会儿，转而对邱非说，“我来打一寸灰可以吗。”
“我都可以。”邱非不挑，“前辈有想法吗？”
“也不算，”高英杰看向白板上那两点，笑了笑，“一帆的站位一般不会离乔栖太远，如果诱导他离开原地的话，他一下子就会发现我们的意图，所以还是我来负责他比较好。”
那究竟是说他有实力隐瞒意图，还是说他自己的身份可以吸引乔一帆的注意力，大家不得而知，计划能顺利实行到哪一步也是个未知数，说实话，邱非心里也没底。
可他们一来到训练室，看见乔栖和孙翔闹分歧，邱非第一反应就是：这把稳了。
是真的稳了。
虽然实力相差无几打起来有些耗时，可却不耗力，莫凡用了三分钟来解决乔栖，高英杰也顺利打败了乔一帆，至于被孙翔打死的邱非，面无表情躺在地上，告诉自己，这个计划中自己本来就是个工具人，不要介意，那两个人打残血的孙翔足够轻松了。
总之，他可以死，比赛必须赢。
不过他们三人合作关系仅止于解决乔栖和乔一帆，到了孙翔就不一样了。
这比赛打得孙翔肺都要炸了，要是二打一打死他也行啊，那算他孙小爷技不如人，但你说那毁人不倦在旁边看他们1v1算怎么回事，这不就是大写的一句话：“你先跟他打，打完没死还有我呢。”
这一天下来，别人都过得挺好，就孙翔一人气得要死要活。
他不在状态，高英杰却是状态极好，封走位，轻晃虚招，再加上咄咄逼人地输出，孙翔被打得节节败退，反击是反击了，至少也打得高英杰红血了，可怎么都没法再达到更小的血量差距。
最终，战局没什么悬念地结束了，毁人不倦也没有所谓的压轴出场机会了。
虽然赢了，可邱非其实没什么实感，别说热血沸腾，连一点高兴喜悦都感觉不到。
可能因为对手不在状态吧。
这次集训，邱非彻底认识到了队伍关系的重要性，他们队关系不好时连新人都打不过，乔栖队关系不好时也是分分钟被按在地上摩擦。
队友关系会影响整个队伍的成败。
邱非想着，一走出训练室就看到卢瀚文在给乔栖塞零食，还信誓旦旦说什么不要想太多，吃点甜食忘光光就好——真是悠哉。
不过，有什么变化了。
邱非看着乔栖边聊边笑，注视着，发现她的笑容比刚刚对孙翔截然不同，同是放松，可对孙翔，就像是总算卸下重物的放松自由，但对卢瀚文，就是简单地享受时间了。
就邱非来说，要是自己的队友在比赛里该出手时不出手，他大概跟孙翔是一样的心情。
但这是他。
凭他和乔栖认识这么久的经验，邱非总觉得她一定比自己想得更多，不仅仅是一时的感情用事。
那么，如果将这件事放长远了想，如果从队友关系对团队的重要性来思考，一切是不是都有了解释？
那一秒停顿是因为攻击卢瀚文会违背了她长远的规划，会影响到她未来要走的路，所以才停住了。
那不是有意与孙翔为敌。
只是，她想和卢瀚文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