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么说,但哄着哄着,啼哭声确实弱下去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很容易哭,在孙翔记忆中,小学的女孩子也是老师骂几句就会哭出来的。但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起乔栖不再哭了。
明明她刚被从产房抱出来时,他还觉得这就是个吵闹的猴子幼崽,不会别的,就知道哭个不停。
他嫌弃了很久,甚至在乔栖还没上小学时,他就一直在说着“哭起来太丑了”“太吵了”“这有什么好哭着”,然后她就真的变成别人口中那个爱笑的姑娘”了。
“……我把她丢在过路边。”
孙翔冷不丁一句话,让乔一帆愣了下。
他扯扯嘴角像是在嘲笑当时的自己,“小时候她老跟着我,我打个球都不得安宁,谁打球还带个小屁孩的,所以我让她站在路边,不要动,不要跟过来,你觉得后来怎么着?”
隐隐约约,乔一帆知道乔栖会怎么说,也抿了抿唇,“一直等在那里?”
“……”孙翔看着桌上,嗯了一声,“打球回来她还在那里站着,站了一个下午,跟我说,她怕我什么时候回来了找不到她。”
那个聪明的姑娘根本不可能不认识路,也不会不知道孙翔对自己什么态度,但她总是担心万一他下一秒就回来了呢。
结果,最后她也没有怪他,只是问了一句他有没有赢球。
孙翔想,那时候她就很知道怎么膈应人了,所以小时候的自己什么都不懂,愣是被她整得良心不安,送了个冰棍给她。
但现在回想起来,他都不知道小时候的自己在想什么。
差劲过头了吧。
“……一直相信你会回来啊。”乔一帆很难形容心口晦涩的感情,他还是很羡慕孙翔,各种意义上。
孙翔沉默许久,抬起眼皮:“……什么办法。”
“什么?”
“我问你什么办法能让那小鬼清醒一点。”孙翔有点不耐烦地皱了眉。
这种别别扭扭的语气还真不适合他,乔一帆有点无奈,但看他撇开视线分外不适应的模样,也有点感慨,谁都有一个变化的过程啊。
乔一帆握了握杯子,找个合适的切入点:“你还记得曾经我赢了你一个要求吗?集训的时候。”
“我记得啊。”
那时,孙翔刚被乔栖气到不想说话,也不是很愿意理人,听乔一帆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到要求,还以为乔一帆也打算来张新杰那一套,要他离开乔栖。
可乔一帆只是说,集训要结束了,大概我们也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有机会的话,再一起约饭吧。
乔一帆唯一的要求就是以后再和孙翔约饭,随时约,还不用他请客。
这要求真的很奇怪,但孙翔打起挑战赛就忘了这茬,只隔着一条街也没去找过乔一帆,直到今天才算是履行了约定。
孙翔想起来也更加莫名了:“所以为什么要跟我约饭?”
“单纯只是朋友之间的来往而已。”乔一帆无奈解释,他当时真的没有想这么多啊,“毕竟我们不太一样,集训后再想和你见面应该就没有理由了吧?”
“但这和乔栖这事有什么关系?”
“我想帮你,可我还不清楚你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可以跟我说说吗?我是说从头,从你们第一次认识开始。”
乔一帆看向孙翔,眼中有点莫名的亮,是孙翔看不懂的期望,“先找到核心,再围绕其设计战术,乔栖也经常这么做,我们先要找到你们矛盾的关键点。”
孙翔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有点烦躁得抓抓头发:“我哪知道关键在哪,她姑姑让我不要跟她来往,她爹跟我吵过架,还有什么?把她丢在大马路上没管,还是弄丢了她的玩具,还是不让她进职业圈?我俩从小到大都是矛盾。”
“……”乔一帆听着都忍不住觉得,乔栖脾气是真的挺好的。
“而且要讲也太长了,我俩认识多少年你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我们还可以约下次饭。”
“啊?”
“慢慢寻找关键点吧,家人的事情就想办法让她家人喜欢你,弄丢的东西就找个更好的赔给她,以前做错的事情找个好的时机道歉吧,”乔一帆说,“但挨个来做,搞不好会被嫌烦,所以要找出最关键,最严重,也是让乔栖最在乎的一件事。”
“她还好意思嫌我烦……”孙翔嘀咕着,却也没有否认什么。
乔一帆低头喝了口茶水,他还是那种有点不太好意思又容易惶恐的神色,但如今,肩膀齐平,头也没太低下去,不再刻意减少存在感却也没有变得很张扬,一定要说的话,就像记忆金属,硬度和韧度兼具,被光一照就会发烫发热。
“告诉你可以,”孙翔越想越不对劲,“但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
“……我,有个朋友。”
乔一帆握紧茶杯,话语低落下来,“他曾经很想帮助我,很多次向我伸出手,我大概也是知道的,他是真心实意想要帮我,但到最后,我都没有回应过他,甚至还离开了那里,今天知道他来看我的比赛,总感觉,自己还是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孙翔莫名:“为什么不回应?人家想帮你啊。”
乔一帆抬起头,苦笑地问他:“那你为什么没有回应过乔栖呢?”
“……”
孙翔明白了。
这大概是源于,自尊,与,自卑。
总能比自己做得好的人,就算伸出手,就算明知是好意,也很难拉下脸来随随便便就和对方相处得毫无芥蒂。他对乔栖,估计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更何况,荣耀是他唯一能超越乔栖的东西……
不知为什么,此时看着情绪低落的乔一帆,孙翔没来由地烦躁,“你的情况比我好多了吧,有话对他说的话,现在直接去不就好了。”
“呃,这也太……”
“拖再久,话也不会自己飞过去吧?”
孙翔理所当然的简单思维说愣了乔一帆。
想说就去说,想做就去做。
孙翔的想法从来都这么耿直明了,这种率直的地方总是这样耀眼夺目,乔一帆一辈子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却也更愿意帮他了。
毕竟,细细想来,自己能称得上朋友的,确实不多啊。乔一帆心下苦笑,面上点点头,“确实,下次在赛场上见面一定会说的。”
“这不就对了。”孙翔很满意自己帮人解决了私人问题。
“嗯,不过帮你可能还有个原因。”
“什么?”
“今天是乔栖生日吧?我想要她开心一点。”
乔一帆眉目清亮,说到乔栖时,神采和孙翔记忆中每一个喜欢乔栖的人一样,热烈,认真,无论花上多少年都绝不会改变这份感情——她就是有这样的能力,总能让人给被下了蛊一样执迷不悟。
只是乔一帆不爱表达得很直白,总是像害怕被拒绝那样委婉,委婉,再委婉地提出要求。
“你要是不这么好心也没我什么事了。”孙翔撇撇嘴。
“没那回事,”乔一帆笑道,“你可是很了不起的。”
“……我怎么觉得你在讽刺我?”
“我是说真的,至今为止你见过乔栖像喜欢你一样喜欢别人吗?”
“那倒确实也没有,她对其他人还没那么——等会儿,谁、谁说她喜欢我了?她就是那个叫什么雏鸡情结,怎么、怎么就喜欢了?再说她喜欢我我还不喜欢她呢,切,跟个豆芽菜似的有什么好的……”
“……那个,我想,应该是雏鸟情结?”
“都差不多吧!闭嘴赶紧吃!不吃我吃!”
乔一帆看着孙翔一头扎进饭碗里掩盖尴尬,浅浅一笑,也拿起碗筷,低下了头。
落花有意,偏要在半空打着旋绕着弯地去往流水,迫切奔赴,却又总是无奈于自己的无足轻重。
在这个孙翔与乔栖漫长的故事里,乔一帆都说不清自己究竟是羡慕孙翔,还是嫉妒孙翔了。
他喜欢乔栖,说不出口。
孙翔不喜欢乔栖,却能对她说上很多很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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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单靠孙翔自己,这辈子都支棱不起来,至于为什么是乔一帆,一方面是我希望高英杰和乔一帆两个好孩子可以过得更幸福一点,另一方面也是出于人设。
乔一帆是个知恩的人,孙翔当初集训时对他的好,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记住的吧,所以,如果这篇文在乔栖以外还有谁愿意帮帮孙翔,除了未来的轮回,也就只有乔一帆了。
感谢孙翔虽然傻,但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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