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别走啊,我错了还不行吗?”忍住施展武功一把将小雨拽回来的冲动,琉璃咬着嘴唇放下一丝面子道。
能暂时放下被她奉为神明的面子,可见琉璃确实是认识到自己的过分了,向陌生人献舞,是妓女的行当,让小雨献舞,无疑是践踏她的人格。
刚走出不远的小雨,闻言脚步一顿,定在原地。
她虽然恼羞成怒,但也知道主仆之别,而且小姐又是极爱面子的,肯拉下脸面来求自己,已是抬举自己,但还是希望小姐肯再多说两句,给自己个用来过渡的台阶下。
虽然她自小命运多舛,十岁那年便被嗜赌成性的父亲卖到了官家为奴,后来几经辗转才到了相府。
身为奴婢,她受尽了主子的压迫欺凌,习惯了忍气吞声唯命是从,但在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点点不甘,希望自己被主人当人看,而不是毫无感情的牲畜,希望被主人尊敬,而不是肆意践踏。
见小雨虽停在当地,却并没有动,琉璃觉察到了什么。
虽然她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像个假小子,但她仍旧是个女子,有着所有女性敏感细腻的本质。
她咬了咬牙,握了握拳头,舍生取义一般,艰难而缓慢的向小雨再迈出一步:
“小雨,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我情急之下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你别走了,好吗?”
一开口,琉璃便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当着众人的面一本正经的向一个人道歉,对她而言还是平生头一次,所以心里五味杂陈,一股形容不出来的微妙而浓烈的感觉,像喝下了一坛烈酒,烧心辣肺。
为了彻底留下小雨,末了,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恢复狡黠腹黑的本性,煞有介事地道:
“你要是一个人走了,当心被柳城的断袖们抢回家做娘子!”
这一句话立竿见影,一下子戳中了小雨担心“被士兵非礼”的下怀,只见小雨转过身,点头如捣蒜:
“好好好,原谅你了原谅你了,我不走了!”一边说一边一路小跑回来,好像身后站着一个“虎视眈眈”的士兵一般。
唉,看来只能使出自己的终极法宝了。
抬头望了一眼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此时正端坐亭上,置身事外的马吉,琉璃叹息了一声,心道:
阿爹,对不住了。
“你告诉丞相,他要再不下来接自己的女儿,他娘子就要鸡毛掸子伺候他了。”琉璃扯开嗓子,冲士兵大喊道,明明被坑的是老爹,但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却好像被坑的人是自己一般。
被坑的当然是自己。
感受到士兵们惊愕的目光,琉璃心中暗暗叫苦。
谁不知道,身为自己的亲生父亲马吉比自己还要面子,她的爱面子就是遗传了他的。
要不,他为官能这么清廉吗?一分私房钱都没有。
(马吉:我那是爱民如子好吗?!)
这一抖底儿,被当众打脸的阿爹非扒了自己的皮不可,而此时覆水难收的琉璃只能默默祈祷,希望父亲因抢粮案这件事的打击,身心疲惫,有气无力,打自己也使不上劲儿来。
(马吉:有这么诅咒阿爹的嘛,这丫头肯定不是老夫亲生的!)
见琉璃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将丞相不知是真是假的老底儿都抖出来了,士兵不禁有些动容。
为了让这三个不择手段的人彻底死心,他再次上楼将此中经过一一禀报。
马吉正在查阅案牍,听到士兵那句“他娘子就要拿鸡毛掸子伺候了”,老脸一红,猜出那个放话的少年就是女扮男装的女儿马琉璃,猛拍一下脑门,心中后悔不迭。
刚才听到士兵回禀“他说是您的儿子”的时候就该想到是她了,毕竟虽有无数人为了见他一面冒名认亲,但从来没有人冒充过他的儿子。
是他一时疏忽啊,被琉璃这个不孝女揭了老底儿,这回可好,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全天下都会知道他惧内这件事了,想他马吉流芳一世,临老临老,竟然栽自家的阴沟儿里了,真是打自己的老脸!
想到这儿,把手中的案牍发泄似地摔到桌子上,马吉陡然起身。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只见马吉并没有“依言”不打自招,而是从牙缝里狠狠地挤出一句话:
“把那个造谣生事的小子给本相押上来!本相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楼下,琉璃猛地打了个喷嚏,奇怪,大热天儿的,怎么突然感觉这么冷呢?
正纳闷,两个士兵冲上前来,一人架住琉璃的一条胳膊,在侍从和小雨错愕的目光中把琉璃拖上了楼。
侍从:“……”
小雨:“……”
这……这叫天塌了有……有主子顶着吗?
“大哥,轻点,疼疼疼疼疼……”琉璃可怜巴巴地道,明明一双胳膊比架着她的那俩士兵都结实,硌得二人手疼,她还贼喊捉贼。
二人将他架到楼上,在马吉怒火中烧的目光中,讨好地“啪叽”一声,就把琉璃扔在了地上。
为了替丞相出气,二人这一扔用了九成的力气,近似于砸,疼的琉璃“哎呦”一声,眼泪都飙出来了。
而刚从选妃大典上回来的琉璃,来此之前没有得到片刻的休息,在来的路上耽搁的一日时间勉强算是休息了,那张“肥头大耳”的脸还没消肿,再加上此时泪眼婆娑,让爱女如命的马吉刚燃起的怒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剜了两个士兵一眼,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