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结束,严霙看着朱明荷说:“我去把厨房收拾好,你把这些快递都拆开吧。”
“啊?”朱明荷五官拧到了一起,充满了惊讶和不解。
两个人将五个快递一一打开。严霙说:“她都不要了,让我处理了。”朱明荷说:“真是败家呀,这就不要了?”严霙说:“她常常这样的。很多东西买回来只看了一眼就不要了,说是从看到选再到买最后到收货,在发货与送货的时间里,哪怕只有一天就有可能过了‘喜欢保质期’。这些咱俩都分了吧,你看你需要什么?”
朱明荷说:“我就不要了,你的朋友送给你的。”
严霙说:“我现在是借花献佛,送给你这个朋友呀。这个手机壳,我的手机不是这个型号,你的好像是吧。”朱明荷将手机和手机壳比对了一下:“那我就不客气了?”大汗衫和化妆水化妆包给了朱明荷,另一个背包给了严霙。
朱明荷还是一脸担心:“这样可以吗?”严霙说:“不要紧的,我送你就当是谢谢你的帮忙了。等我交房租时把钱给她就行了。”朱明荷一听也要掏钱,严霙按着她的手制止道:“别和我客气了。我得感谢你帮我找的中医呢。”朱明荷问:“有效果吗?我看你气色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真是好了许多。”严霙说:“嗯,吃了一个月,自己也明显感到好多了。我再去拿两次药调理调理。”
朱明荷一边将化妆水放到化妆包里,一边说:“化妆水和化妆包应该你拿着,你是做婚礼司仪的,拿着也方便。”
严霙低着头翻着背包,语气自然的说:“我辞职了,很快就不是婚礼司仪了。”她将背包的拉链拉好,又接了一句:“我要回老家了。”
朱明荷抬头看向她,天真的问:“你要回老家了?是不是要和江轶结婚呀?是要回老家办婚礼吗?什么时候在这办呀?叫上我叫上我。如果能叫上220的人就更好了。特别是盛夏,是她牵的线嘛。”
严霙依旧低着头,轻轻的说:“不是。我们分手了,我回老家就不会回来了。”
朱明荷一脸惊讶:“分手啦?为什么分手啊?真的假的?说气话吧?你们是不是疯了?”
恋爱已十年,在外十二年。分开、回去,真的想好了吗?
离乡至今已十二年,说回难回。从18岁离开家乡在外上大学开始,严霙也以为自己再回家乡的概率几乎为零。家乡只有自己的童年和少年,却无自己美好的青年,自己的脑海里只有家乡的18年岁月,缺失了十二年的春和夏盛秋韵冬意,没想到,又是一个生肖轮回,严霙将用陌生的眼神看着熟悉的桑梓之景。
一份感情历经十年,说断难断。从20岁的青春华年到30岁的不惑之年,严霙一度认为自己能够与江轶得到完美的结局。十年的感情最后却是相看两茫茫,从好感到热恋,经过了六年的异地,又从热恋归于平淡,没有争吵没有猜忌,彼此信任彼此照顾,却愈发疏远与恭顺。从一开始220都看好的相识和喜爱,到接下来两人面对异地的坚定和决心,再到后来双方家人的认定和祝福,却偏偏迎来无言的结局。
严霙捂住了自己的脸,朱明荷双手扶着严霙颤抖的双肩,追问道:“真的想好了吗?”严霙摇着头,从双手中传来一声模糊的哭音:“我不知道。”那里面含着无边的忧伤、无助的情感、无奈的心绪。
是新上的电影,借着屏幕的光,严霙不时的偷看坐在左边的江轶,她无心看电影,满腹心事。影院是约会的绝佳场所,这里安静嘛,不需要两人的尴尬对坐,避免了没话找话的无趣。但即便是看电影也不是常有的,两人都是能避则避,实在避不了就出来看电影。情侣间都是这样的吗?时间久了连话都懒得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些老夫老妻的婚姻生活该是多么的煎熬啊!不,爱情不该是这样子的!爱可能会短,但是情会长。纸短情长,充满爱意的言语不见得就非得说出来。
幸好现在的电影时长都不短,在这两小时里双方都不必呶呶不休,也不必强颜欢笑,可是电影总有结束的时候,接下来的时间呢?严霙轻叹了一口气:从何时起,恋爱竟成了这般难熬的模样。灯起,场散。江轶很绅士的帮严霙拿起了包,牵了手,随着人潮向外走。影院的冷气开的很足,严霙的手变得冰凉,而江轶的手是暖的,两手相牵时,严霙的心里微微一震——这是踏实的感觉。
她是笑着走出影院的,昔日的甜蜜感觉还是在的。就是嘛,十年的感情怎么会轻易消逝呢!人是感情动物,感性要大于理性的,一丝问候一点关怀,足以让女人感动。江轶牵着严霙的手,而后成了攥握,仿佛是握了一件珍宝。
电梯门口挤满了人,两人对视一眼,便转了身走步梯。这商场的步梯并不是由一级一级台阶构成,而是呈螺旋状的栈道,一圈一圈的延伸下去。两人转了一圈,严霙向前一指:“去喝杯咖啡?”江轶点点头,似是有心事的样子,但他的笑却又让她放下心来。
果然还是无言。
偶尔的小啜,不时的张望,但就是没有人说第一句话。严霙感到气氛的沉闷,却又似是习惯了。最近常常是这样,要么不见要么相见无言,有句歌词怎么唱的来着?“他不是不好,而是话越聊越少”。是了,他还是他。没有不良嗜好的有为青年,一表人才的帅气小伙,兢兢业业的有志人士,依照女人的直觉,他没有也不会去招惹花花草草;可是,他又不是他了,依然是女人的直觉,不变之中还是有变化的。
照这情形看,江轶是不会主动说什么了,那就由严霙来打破沉默吧,可是话到嘴边又闭了嘴,只好端起咖啡轻饮一口。江轶忽然站起来,微笑着示意要走,严霙赶紧放下手中的咖啡,慌忙站起来,用眼神询问接下来的行程,但江轶却将眼神避开了。严霙轻声说:“等我一下,我去趟洗手间。”再出来,严霙微笑着迎上去,不自然的掩饰了在洗手间释放的落寞与闷倦。坐在椅子上等候的江轶站起身,脸上是笑着的,但是严霙在喘息之间清晰的听到了一声喟叹,不觉心惊:原来他有着和自己同样的落寞与闷倦。
“我想回去了,不必送了。”严霙是笑着说出这话的,她忍住盈在眼眶中的泪,转身离去,她不想去看呆若木鸡的江轶,但她讶于江轶的沉静。她等待着江轶的挽留,只要他留,即使是熬,她也能熬得住。他没有留,透过咖啡厅的橱窗,严霙侧脸回看,肩头抖动的江轶似是泪水涟涟,蓦的,竟有了释然的轻松。
那并不是绝情的样子,但却是两人真正的分手。荒唐、无语。
明明还有泪水盈在眼眶中,却只是片刻,严霙内心却满是轻松。她将心情倾诉与妹妹,得到了妹妹的关心:“是他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妹妹总是这么理智。
严霙笑着答非所问:“不难为别人,不勉强自己。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我想回家了。”
电话那端是短暂的沉默:“好,回来吧。爸妈这边我瞒着,你先住到我这里——总会把问题解决掉的。”
严霙笑着应了一个好。
面对昔日的好友,严霙忽然就有了哭意,闷了许多时日的情绪涌了出来,抑制不住的泪水倾泻而出,那是过去的时光,开心的、忧愁的;奋进的、懈怠的;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在这一刻释放出来。
结束了的就不要再提及了。喜欢小岁月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小岁月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