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尚未走近,暹毅迟韶更尚未有下来马上,苏娆她开口说了句话。
只一句话,让因见着苏娆而内心终又生波澜的毅亲王,他一时竟滞住。
苏娆她道:天谷关郡之内的暗中之谋,真正的背后推手,此一件事,她可以就此作罢,因为暹毅迟韶亦相助于她,她从非好人,更睚眦必报,但她亦恩怨分明,有恩她必报。
“暹毅迟韶,此件事,既已过日久,且你相助我报仇,那么,这一仇一恩,至此相互抵消,今日我让苏寒请你来此,是有另一事需你给个痛快话,而你的回答,将决定苏娆在离开诸暹京畿之时所留那番承诺。”
她的承诺,若有难须相助,她定当义不容辞。
此一语承诺,此刻还在暹毅迟韶的里衣衣襟内贴身所拿,这本是他对王妃存留的最后念想,却在这一时刻,在见着在苏娆话音落完之后被带出来庄门外的容姑,以及那两幅暹毅迟韶只一眼就可认出来是何人动笔的画作,那承诺只觉转换为锋利利剑,一剑直穿了暹毅迟韶心口过。
“暹毅迟韶,你之为人是如何苏娆本已心明,但见着容姑,见着如此两幅累及我苏家被扣上窝藏我这前朝余孽被满门而灭的罪证,苏娆不知该不该信你,所以今日我要你一句痛快话,苏家之事,与你有关否?”
明明在见着容姑那时,在听完容姑所言那番言辞,更有另一幅卫皇亲笔所绘画作为实证,苏娆都告诉云霁和苏二,她信此事暹毅迟韶毫不知情,可此刻她之举动,又乃意欲何为。
未曾有出来的苏二和云霁,苏二转眸看了一眼云霁,须臾,他道一句:
“诸暹与澹梁虽乃姻亲,一直交好,可容皇后与卫皇之间事,今容皇后早已身亡,诸暹卫皇也已然乃强弩之末,以毅亲王与其兄之情意,诸暹与澹梁之间必难再维持表面和睦,倘若有毅亲王相助,我们对付澹梁皇室势必可事半功倍,今小妹她此番所为,小妹如此的开诚布公…”
“昱陌,娆娆如此做,自有她之道理。”
云霁,他再一次用白色蒙缎遮挡了那双惊艳绝世的细长凤眸,也遮挡了再次溟濛的视线,又难以视物,只是其内心,却也再一次玲珑剔透。
娆娆此番实乃试探,试探暹毅迟韶是否可以让他们与之坦诚,坦诚他们欲对澹梁所行,坦诚云霁亦未身亡之事实,亦坦诚云霁之真实身份实乃何人。
事关重大,须慎之。
毕竟他们若对澹梁动手,首先还须得确保云琅与诸暹之间在此期间绝再无动荡迭起,否则一旦他们前赴澹梁,卫皇再异动,云琅将腹背受敌…
而以暹毅迟韶对其皇兄的那份在乎,若暹毅迟韶得知皆乃卫皇暗下所为,联合太子一派,苏家才会遭此一劫,他如何抉择,他是会选择维…
“此番人证物证皆摆至前,公主既皆已知晓,看来本王不承认已是不行。”
就在云霁内心说出‘维护’二字之时,此声清寒之言自暹毅迟韶薄唇内启出,那双独属于暹毅迟韶的瑞凤眼,其内里那股情深波动刹那无。
苏娆瞧着,眸底明了,对于暹毅迟韶的这样一种回答,她其实有所料想。
他就算最初必然惊骇,可却只需片刻,他必会明晰一切,他的皇兄为何对付她苏家,无非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为那滔天权势,欲动云琅,必先折云琅羽翼,除苏家,以此破之。
要么就只是为他这亲弟弟,为不让他弥足深陷,为能让他在还未曾体会到何为爱而难拔之际,将她这个祸害扼杀,以护其亲弟不受伤害。
只因暹毅迟韶喜欢上了她这个绝不可能对他生情的女子,薄凉更薄心的前朝公主,她的心中必然唯有仇恨,那暹毅迟韶若对她当真情难以自拔,他们最终的结果必会如他皇兄与容皇后那般,成为相看两恶的怨偶。
“很好…”
苏娆的内里,没有对暹毅迟韶如此回答的失望,也没有什么他选择维护他皇兄的愤怒,她并未钟情于他,对于他的如此选择,她自会尊重他。
只是自此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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