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相见,何止眼红,钱天瑜双目几欲喷火,咬紧银牙,一对粉拳攥的颤颤巍巍,似乎有跟仇人同归于尽的冲动。
雷斯年依旧稳重潇洒,穿着没有任何标签的中山装,双手自然垂在身边,笑容和蔼道:“钱小姐,别来无恙。”
两人初次会面,在温莎小镇,那次雷斯年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威胁着钱天瑜,要她交出泰亨剩余股权,否则钱大宝性命堪忧。可是雷斯年就像是拔了牙的老虎,威风凛凛大吼了一番,竟然扭头就走,距离他给出的日期,已经快要来临,雷斯年按兵不动,钱家姐弟俩完好无损,根本没有暴风雨来临时的征兆。
既然敢正大光明来到雍城,钱天瑜就不怕雷斯年察觉,反正战争即将吹响号角,雷斯年修出任何防御工事,那也于事无补。这次不是点到为止的试探,也不是草蛇灰线般的阴谋阳谋,而是赤裸裸的搏杀。
父亲辛苦一生积攒下的家业,被这人趁火打劫捞走了一多半,钱天瑜虽然城府不同于普通女人,可仍然按捺不住百尺高的怒火,一字一顿道:“托你的福,暂时死不了!”
“钱小姐正值青春芳华,不要提生死,晦气,尤其是在医院里,这对于病人来说是大忌。”雷斯年挂有浅淡的笑容说道。
“赵凤声现在正在修养,不方便见客,有什么话,我代为转告。”钱天瑜横在门前,堵住了去路。
这时的她,才不管自己和对方身份,既然雷斯年不让她好过,那她就千方百计给对方找麻烦,哪怕是暂时的痛快,也要恶心雷斯年一下。至于什么退一步快阔天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钱天瑜才不会考虑那么多。
女人嘛。
而且还是怒到极致的女人。
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都不足为奇。
雷斯年靠在门框,双臂环胸,嘴角上扬的角度稍微大了一些,“既然凤声身体不便,那我就在这里等,什么时候他醒了,我再进去。今天周末,我有一天半的假,长时间站立,对颈椎和腰有好处,我们这种经常坐办公室的,应该注意锻炼身体。”
钱天瑜光想朝他脸上来一拳。
“天瑜,让他进来吧,你去外面吃点饭,顺便再给我买包烟。”屋里响起了赵凤声的声音。
雷斯年得意一笑。
钱天瑜怒气冲冲离开病房。
雷斯年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屋子,看见赵凤声精神萎靡蜷缩在床上,怔怔看了几秒钟,摇了摇头,坐到床边,小声道:“你做事,好像从来不去预计结果,单枪匹马敢去追两个毒枭,夸你勇气可嘉?还是说你头脑简单?似乎都有。万一卓桂城身边携带枪械,把你立刻击杀,你叫我怎么去跟死去的二姐交代?”
“一枪下去,最高兴的应该是你吧?”赵凤声冷声道。
“有人盼着舅舅大祸临头,却没人盼着外甥惨遭毒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是你这年纪应该做出的蠢事。下次说话前,先在脑子里想一想,然后到了喉咙里再过滤一下,祸从口出,口能伤人,我相信你听过这两句话。”雷斯年略微挑起眉头。
赵凤声揉揉鼻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找我有事?”
“你为了给肖贵报仇,不择手段跑到西北,因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他救过你一命?”雷斯年肃容说道。
赵凤声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光眨眼,不说话。
“我听到卓桂城出现的消息后,立刻派丧隆找你,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按照你的思维,我算不算你的救命恩人?”雷斯年的嗓音变得沉重,面露威严。
赵凤声愣了片刻,还是没有答话。
“肖贵救过你,你跑来西北找我玩命,我救了你,却对我冷言冷语,同为恩人,待遇相差也太大了。难道就因为先入为主?”雷斯年目光渐渐锋利。
赵凤声哑口无言。
雷斯年说的是实情,如果没有他出手相救,自己早喂了鱼。可是赵凤声自始至终认定雷斯年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千方百计想把他扳倒,现在反过来变成了恩人,如此悬殊的反差,赵凤声实在转不过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