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县县衙的废墟上。
此时县衙已经不存在了,全部被大火烧毁,变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地上堆积着烧成焦炭的梁柱。空气中弥漫着木头烧焦的味道。
宁登云站在废墟上,看到不远处一些百姓在冲自己指指点点。
如今衙门已毁,宁登云又被靖海卫的大兵挂在城楼上挂了两天,在城楼上挂得屎尿横流,当真是把为官几十年的脸面都丢尽了。还说自己是堂堂二甲进士,没想到老得五、六十岁了,还要碰上这样不堪为人的丑事。
现在衙门没有了,老百姓看自己出了那么大丑,也不怕自己了。就连自己在这里站着,老百姓都敢朝自己指点议论。
真是情何以堪?
就连胥吏、衙役们都看轻自己了。自己从肇庆告状回来,无功而返,胥吏、衙役们一个个避鬼一样避着自己。
这些贱吏的心思很简单,现在明显是守备秦昭势大,而县令去肇庆告状,是要和秦昭死磕。这个时候谁跟着宁登云,不就是和秦守备为难么?
经过这次闹饷后,香山县没人敢和秦守备为难。
宁登云长叹了一口气。
这县令还怎么做?
宁登云在废墟里摸索,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那块玉雕成的知县大印。
宁登云从怀里掏出一尺布,在废墟里找来找去找到一面看上去坚固的残墙。他把县令大印一包,挂在了那面残墙上。
没心思和下一任县令交接了,宁登云要挂印而去。
叹了口气,宁登云脱下了自己的官袍,也挂在了残墙上。
他换上一身直缀,提着一个包裹,不再回头,走到了衙门废墟外等待自己的家人身边。
奴仆们早已经逃亡散去,只剩下一妻一妾,一个幼女在等自己。
老家还有三个儿子,三份家业,合起来有良田二千亩。
不知道儿子们能孝敬自己这个失了官位的老头不?
带着家人,他往北方老家的方向走去。
……
秦昭坐在守备官厅里,喝了一口今年的新茶。
举人王元跪在秦昭前面,不停地给秦昭磕头。
“守备爷饶命!“
“守备爷不要杀我,我给守备爷做牛做马,报答守备爷的不杀之恩。“
秦昭笑了笑,说道:“确实,叶斌和邢福都死了。在我秦家村搞投献的三个举人只有你活着。但你不要害怕,他们二人之所以死了是因为和本官对抗。你既然已经悔悟,不再对抗本官,本官也没有杀你的理由。“
王元被秦昭说得双腿战栗,不停地在地上磕头,渐渐把额头上都磕出了血。
秦昭挥了挥手,示意王元停止。
秦昭说道:“不过现在香山县没有县令了,我只有代管起香山的事情。我管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田赋和投献。既然你已经醒悟,你就把你名下投献而来的土地全部还给原先的乡民,不要再向他们征收地租了。“
王元愣了愣,跪在地上说道:“守备爷,这投献来的土地有各种名目,千种万种。有刁民献他人的田地,有争议土地,想稳妥地还回去,十分困难。“
秦昭喝了口茶,说道:“你堂堂进士,自然是聪明过人的。你知道本官的脾气,就是要公正、秩序四字。“
王元哭丧着脸,说道:“大老爷,那王元一家老小以后吃什么?”
秦昭皱眉说道:“你以前接受投献赚的那么多银子,我都不没收你的,你还有什么计较?现在你和叶斌、邢福家的投献田地都这么办,以后整个香山县的投献田地也都要这么办,你不要讨价还价了。”
王元听秦昭说没收以前所得几个字,吓得一头的冷汗。
秦昭挥了挥手,说道:“你自己去做吧,做的好,本官自然不再和你浪费时间。做的不好,本官就取你项上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