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马车,看见坐在角落里的男人,凌慕儿皱了皱眉头。
周启焱穿着囚服,脑袋靠在角落里不愿意探出来。这才短短的几天时间,那个沉稳的男人就变得这样低迷。
他的身上有许多伤痕,白色的囚衣被打得非常破碎,带着鞭痕的血衣快要变成碎片。那些没有包扎的伤口还在流血,有些地方甚至还有虫蚁在爬动。可以想象他这几天在囚牢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见他满是络腮胡子的脸。那些凌乱的胡子遮住了他好看的相貌。他的眼眸垂着,一身的颓废。
“你们公子呢?”凌慕儿掀开车帘,询问坐在外面的车夫。
车夫对凌慕儿说道:“姑娘快坐好,我要加速了。”
想到凌慕儿的问题,他又补充道:“公子在办一件事情,现在还走不开。他让属下先送你们回去。他说等他忙完了,就去姑娘的家里接姑娘去京城。这段时间姑娘先忙你的事情。”
凌慕儿知道苏策也有许多麻烦。前不久发生的下药事件还没有处理干净。另外他还是抱着什么任务而来。
知道了苏策的打算,她不再说什么。放下车帘,回到马车里,她慢慢地挪到了周启焱的身侧。
她翻出医药箱,从里面找出剪刀,剪破周启焱身上的囚衣。
从始至终,周启焱就像个死人似的,一动不动的。不管凌慕儿有没有碰他的伤口,他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凌慕儿皱了皱眉:“事情已经发生了。人死不能复生。你现在这个样子,让你的老师如何安心?”
提起唐山长,周启焱的呼吸有些沉重。他捏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凌慕儿皱了皱眉:“你这样下去,只会是折腾自己。你倒是痛苦了,可是你的仇人却很开心。”
“我要报仇。”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启焱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杀了他。”
凌慕儿沉默。
他要杀的人是皇帝。现在是君主制。古代的皇帝就是神,而他想撼动一个神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不过,他现在受到的打击太严重,需要有人安慰。如果一个信念能够让他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希望,那就报仇吧!
“好,报仇。”凌慕儿握住周启焱的手,给他坚定的力量。“你可以办到的。”
周启焱抬起眸子。那双眸子里满是仇恨的火光。面对凌慕儿,那光芒闪了闪,最终熄了下去。
他一把抱住凌慕儿,将他搂在怀里。此时,凌慕儿就像他的救命稻草。他说的话就是他的信念。他告诉自己。他一定会为家里人报仇的。
周启焱的身上全是鲜血。凌慕儿真心不喜欢这样亲密的接触。现在她的裙子上也被沾满污渍。
“我帮你包扎下吧!”凌慕儿动了动。
“别动。让我抱一下。求你。”现在的周启焱非常脆弱。
凌慕儿不忍,只有让他抱着。他们保持着那个动作许久,凌慕儿的身子都有些僵硬了。终于,周启焱放开了她。
凌慕儿动了动手臂,让身体放松下来。现在她的手臂僵住了,就算想要为他包扎,此时也没有办法。
周启焱仿佛没有感觉似的。他活在自己的空间里。任由身上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流下来,他的面色越来越白,还是没有听见他叫一声痛。或许在他的眼里,身体的疼痛远远不如心里的疼痛。一想到唐山长的死,他就恨不得取而代之。
如果不是他,唐山长还好好地活着。他的出现只会给他带来死亡。
周启焱亲眼看见唐山长的尸体。他的脖子上插着一把剑,鲜血流了一地。那一刻,他真的想杀进京城,杀了那个人。然而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刚到不久,外面就传来脚步声,然后就有几十个高手冲进来与他大战。就算他的武功高强,那也比不上皇帝的暗卫军。最终的结果很明显。他以一抵十,落入那些人的手里,被安上了谋害老师的罪名。
他不明白。如果想杀他,当场就可以把他杀了。为何还要拐这么大的弯?要是当场把他杀了,他也不会被人救了。
周启焱知道救他的人是谁。在这个地方,只有一个人能够救他。那个人告诉他,之所以救他,是因为凌慕儿。
凌慕儿好不容易给周启焱包扎好伤口。她擦了擦汗水,对外面的车夫说道:“车夫,找个清静的地方停一下。”
车夫应道:“好勒!”
当马车停下后,凌慕儿将一套干净的衣服扔到周启焱的身上,说道:“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现在换好衣服。要是回去让我娘看见你这幅样子,只怕又得询问。更何况, 你现在只剩下你弟弟一个亲人了。”
意思是说,你可以不在乎别人担不担心,总不想自己的弟弟担心吧?
周启焱眼皮动了动,接过衣服:“谢谢。”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苦什么难撑不下的?”凌慕儿拍了拍周启焱的肩膀。“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