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远惜那声“爸”,听起来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如果可以换一个更合适的称呼,她是绝对不会这么称呼乔士元的。
不是乔远惜这个当女儿的,否认乔士元这个父亲的价值,而是乔士元这个父亲,根本就配不上乔远惜称他一声“爸”。
这个称呼对于乔士元来说更像是一种讽刺,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打在乔士元的脸上。
其实自从乔晓韵判刑入狱之后,乔士元也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深藏在内心多年的悔恨,每天都在折磨着他。
是,他是一个父亲。
他有权利把自己的女儿送走。
也可以明目张胆的偏心。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纵容自己的女儿去犯罪,这是他最大的错。
不仅害了他心疼的小女儿。
更是伤害了他的大女儿。
如果他不是像这样躺在床上,连动都动不得,一定会狠狠的抽自己几个耳光。
他干的那些是人事儿吗?
他怎么当得起乔远惜这一声“爸”?
乔士元努力地想要别过脸去,似乎一点儿都不想看到乔远惜。
那只连接着心电图的手,微动了两下。
好像在告诉乔远惜,让她赶紧走。
从乔士元这几个简单的动作当中,乔远惜就已经读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乔远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内心的复杂情绪翻涌的厉害,他们是一对水火不容的父女,没有哪对父女,能像他们这样。
却偏偏又是最懂彼此的。
听起来是不是觉得很讽刺啊?
“爸,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你甚至希望我从来都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上,你对我的厌恶根深蒂固,哪怕我从未做错过什么,可我能怎么办呢?我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也不能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始终是我爸,即便你对我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即便你对我那么不公平,所以我理所应当,还是要来看你的。”
乔远惜有些无奈地说着这番话。
说着说着,一股无力和疲惫的感觉,从内心深处不断的蔓延开来。
让乔远惜红了眼眶。
鼻子也酸酸的,痒痒的。
随手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
继续看着床上不能动弹的乔士元,内心依旧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
乔远惜想过了,她今天过来,就是想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开自己的心结,反正说出来总会好一点。
有些话她很早就想说了。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如今要不是乔士元病重,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她也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爸你还记得小时候吗?我有一次偷偷回来看过你们,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们是我的亲生父母,可是你们眼中只有乔晓韵,早就把我给忘了……我养父养母去世之前,我是跟他们姓的,直到他们过世之后,我还坚持要把姓氏改过来……”
说着说着,乔远惜有点说不下去。又吸了很大一口气,来压抑翻涌的情绪。
其实这些话她都不想说的,但是她又怕自己不说的话,以后再也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