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仙渊狩猎之后距离出望天城行绣金榜之令还有半个月的功夫,同盟也增加了,苏炽也可难得的放松一下心神,便决定慵懒的过完这半个月,少出几趟门也正好能降低碰见他那阎王哥的概率。
岂不善哉。
于是一大早,苏炽便很有闲情逸致的在驿馆里转悠,赏花赏景好不自在。
花佣比他小了四岁,又是个老老实实不怎么风趣的小哑巴,与其让这孩子成天跟个木头人似的杵在他面前,不如让娃娃自己出去溜达,反正驿馆里也不缺伺候四国朝廷来的贵人的仆从。
但花佣这孩子委实乖巧得紧,让他出去自己玩他是寸步不离,没办法,苏炽只好随便捡了个指派他出去买东西的理由让他自己出去溜达。
比起身边一群人伺候着,苏炽还是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
今日苏炽起的格外早,出屋时天刚蒙蒙亮,便饶有兴致的欣赏了日出的全过程,待到日辉浅撒庭院时,萧遥也从屋里钻了出来,在门前伸了个懒腰,哈欠罢便见苏炽坐在亭里,静静望着日出的模样娴雅温润,那番浅辉也在他的凤眸里撒下了些不一样的光彩。
“墨寒君,你这么早就出来了?”萧遥挂着一身慵懒走来,今日格外闲散的连头发都没束,就这么散着一头落腰长发钻进亭里。
平日里都见他马尾高束神采飞扬,今日披着发就出来,倒让苏炽观察到了他这副眉眼的另一番美态。
萧遥懒洋洋的趴在桌上,苏炽杵肘撑了额角,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
“还没睡够的话就再回去睡一会儿吧。”
“不是没睡够,是在渊底摸爬滚打了三天,腰酸背痛……”萧遥侧脸伏在桌上,瞧着苏炽满面精神焕发,有点不可思议,“你一点都不累吗?”
苏炽不避萧遥目光的凝视着他,“累,不过睡一觉就好了。”
萧遥那双桃花眼傍慵倦时不禁意间泛的都是缱绻之色,加之他眉修鼻挺,脸也生得格外精致,散发瞧来,竟有几分雌雄莫辩的媚意,瞧得苏炽甚有几分被美色所惑的心花怒放。
突然发现,男人美起来也果真赏心悦目。
苏炽手边躺着那管竹箫,恰舔了一缕清辉微微反着如玉光泽,萧遥的目光不经意间游到那物之上,便问:“你会吹箫?”
“略通皮毛。”
萧遥又顺手将苏炽摊在面前的曲谱扯了过来,“广殊引,这首曲子挺难的吧?”
苏炽悠悠挑了一侧长眉,浅有几分调笑的询道:“你也解曲律?”
“我倒是不会,只是常听人说这首曲子不容易练。”
“只是对于初学者不易罢了。此曲调高音长,初学者多半气息不稳,自然控制不住。”
“原来如此……你会吹吗?”
“你若想听,我可以试试。”
“好啊。”
萧遥将谱推回他面前,苏炽细细翻看了一遍,运了气便将箫孔抵唇,起音便是高泛,又恰是长音,待时拍过半时气息方才运着长音转弱,接着指跃一串音落,直到整段前奏吟罢苏炽方才从容不迫的换了口气,卡在韵拍里接上了下一段旋律。
箫声沉厚,素有一种端雅吟叹之感,悠绕庭院草木间,缠绵似风泣。
花佣回来的功夫比苏炽预想的要快,他也才一曲吹罢,花佣便已端着一只锦匣进了亭子,恭恭敬敬的双手递给苏炽。
苏炽搁下竹箫,接来锦匣启盖打量了一番,“这就是望天城里的名家造的淬毒利刃?”
花佣点了点头。
萧遥也凑过眼来打量匣中短刃。
这柄短剑银面如镜,嵌有两道血槽,中心却是一条蕴毒的毒线,再细观刃身,可见丝丝缕缕以灵蕴封刻的毒线支纹。
苏炽将短剑从匣中取出,翻转了个面,在吞口处找到了透晶毒囊,指腹揩过晶面,细细探了囊中毒液之息。
“倒是还不错,你上手试试。”
苏炽将短剑递给花佣,花佣怔了一下,才接过来,尝试着挥舞了几下,然后又待命似的瞧着苏炽。
“我看你也没件趁手的武器,这把短剑你就先拿去用吧,等以后找到合适的灵刃再换也不迟。”
花佣乖乖点了头,将短剑佩入腰间。
“你还没有告诉我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花佣。”
花佣又向萧遥礼了一礼。
苏炽给花佣示意了他身边的位置,“过来坐吧。”
花佣听话的到苏炽身边坐下,垂着头思考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拽了一下苏炽的袖。
苏炽又挪过眼去,这少年便比划道:“我刚才在外面听到了一件事,觉得应该有必要告诉公子。”
苏炽点了点头示意他比划下去。
“刚才我路过西市的客栈,听说里面有人失踪了,是一个参试者。”
苏炽眉头一沉,“什么时候失踪的?”
“听她的同伴说似乎昨天早间出去后就一直没回客栈。”
这主仆俩交流得顺畅,萧遥在边上却是看得云里雾里,便捡了一个他们交谈的空当拍了拍苏炽,问:“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人失踪了?”
“一个参试者,昨天早间出去后就没再回来。”
“参试者?”
“这件事白虎殿的人知道了吗?”萧遥又问。
“知道,不过接了此事的是昭远侯的人。”
苏炽给萧遥翻译了出来。
“昭远侯的人怎么会管这件事?”
苏炽细细思忖了片刻,“云涯,你和我一起去拜访一趟齐长空吧。”
他突然如此决定,萧遥先是愕然,而后立马便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了。
主试官的住所在白虎殿的偏院,参试者只要向后门的守卫道明拜访之意,便会有人为之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