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照你说的,向他们提议了重阴山。”姬濡安抱手倚着树,宽袍耷拉了一身慵懒雅态,“剩下的事我也无能为力了。”
风晚之眺望着树林外的宽道,方才也目送了尊邑伯的马车过去。
“此番有劳侯爷出手相助,余下的事便不必劳烦了。”
姬濡安嘴边衔了根草,这会儿拈了下来,饶有思索,“我还真是搞不懂你这个人,那小子既然本来就是你招来的棋子,这件事为什么不直接交给他来提?临时找我这么一个非是盟友甚或为敌方的人来替你走这关键一步,你就不怕走出岔子?”
“那小子还嫩,有些事还掌握不住火候。”
“算了,反正这都是你们自己的计较,我已经不想搅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里了,接下来就恕不奉陪了。”姬濡安顺手丢了草便转身。
“侯爷确定要退出吗?阁下先辈为了收集这点东西也没少费过神吧?”
容他一句叫住,姬濡安又止了步,叹着思忖了片刻,饶有深虑道:“我记得之前纪阳跟我说过,谁要是有本事能把这百灵谱摧到灰都不剩的话,她一定将此物双手奉上——我倒不至于像她这么憎恨百灵谱,但这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价值,不值得去争。”
道完自己的理由,姬濡安便潇洒而去,风晚之在原地多留了片刻,也走了。
次日,苏炽又是赶着一早便翻进了宗神侯府的后墙,风晚之似也一早有约一般,早早便候在了墙下。
今日苏炽却不似平日那么麻溜的跳到他面前,而在墙头上稍坐了片刻,貌似是在讨打。
“哟,侯爷一大早在院中赏景,莫不是在等我?”
风晚之白了他一眼,“你再废话一句我让你脸朝地。”
他这威胁还真是吓到苏炽了,于是苏炽连忙跳下墙头,却仍是那讨打的架势,“昨日回程途中不小心撞见侯爷和那位宁远侯于林中私会,不得不说,侯爷你虽然脸从来不好看,但这人缘却是不错呐。”
风晚之睨了他一眼,“如果你就是来说这废话的话,趁早滚蛋!”
“我哪敢跟您说废话?只是老生常谈的来和您商讨一下,您好歹可以把同盟的消息告诉我吧?总这么让人出乎预料我真的很难办事。”
“这次你的事不都是姬濡安帮你完成的吗?得了便宜就少给我卖乖。”
“所以,那位侯爷的确也是你的同盟?”
“不是,他只是临时帮个忙而已,不过往后也不必在他身上多费什么心思,他退出了。”
“退出是指……”
“他不会再参与百灵谱的事了。”
“原来如此。那么这六侯的盟到头来只有四位?”
“你是说正远侯不入盟的事?”
“那位侯爷看起来应该是没有退出的意思吧?”
“你也不用担心他,只要你能把纪阳哄高兴了,她会帮你搞定姜允。”
虽然苏炽承认纪阳的魅力的确可斩直男无敌,可她戏遍了六侯之五而独与那位正远侯无甚交流,且看样子那位一身戾气冷肃的正远侯也不像是易为女色所惑之徒,纪阳真能搞定那位?
“可我怎么看来,他们好像从来也没有什么交际?”
“这你就不用管了,只要先顾好你自己和纪阳的关系就行。”
“……”
风晚之这话说的,活有一种把苏炽卖了的感觉。
“你已经许了萧云涯家臣之职吧?”
他莫名添问了一句,苏炽一时揣不透他的意图,便习惯性的兜圈子,“侯爷这是往哪听来的消息?”
风晚之扫了他一眼,“不用跟我绕圈子,我只是想提醒你,神主似乎有些在意你和他的身份,所以他既然在你府里,你就把他藏好了,尽量不要让他参与这些事。”
事与萧遥相关,苏炽立马收起了一身轻浮的不正经,问道:“神主注意到他什么了?”
“或为储君的身份。”
苏炽愕然。
“他和南山国公主的婚约或许便是南山王的传位之意,而你如今也是西山国中最有望成为储君的公子,所以神主很在意你们这两个继承人的合作,当然他轻易也不会对你和萧云涯下手,只是为防万一,你最好不要让他参与这些事。”
苏炽自然本来也没想让萧遥参与这些事,却还是对神主莫名投来的关注感到提心吊胆。
“神主清楚我和你的关系,所以你尽可以参与这件事,只是也要注意点分寸,不要太过张扬,你要是把名声闹得太响,对你不利。”
不知为何,苏炽似乎从他这些话里听出了点善意,虽摸不清此善具体从何而来,但绝对不仅仅是因为顾念他眼下还是个有用的棋子。
“若无他事的话,我就不叨扰侯爷了,另外,侯爷的提醒我也会放在心上。”
风晚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也不送客,转身走了。
细细打量,这位宗神侯一身“生人勿近”的凛冽气质中似乎还隐隐约约的藏了点烦世幽怨的冷氛,故将他整个人都勾勒成了一副既是独特也很有威严的模样。
他是神主的义子这点天下皆知,可除此之外旁人便对他一无所知。
苏炽刚往后墙翻回自己的尊邑伯府,方入院中小径便迎面碰上了大概也是来找他的萧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