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记错的话，二位曾也是生死之交吧？你们先前如何我是不清楚，只是对那位少爷不惜折损自己的尊严给一个外人下跪也要救你的事印象比较深刻而已。”
苏炽愕然。
“当然那时候你死狗一条不省人事，不知道也正常，连带也就不会知道他那时还为你召过魂吧？”伏芷冷蔑一笑，“以阴术行逆天之法可是有代价的，他之后有跟你提起过这件事吗？”
伏芷此刻所说的苏炽自然都不知道，却怔怔的，又为之震了心房。
伏芷悠然一叹，叠着扇，语气也漫不经心：“我知道，有些人揣的可不就是什么‘快刀斩乱麻’的心思吗？也没什么不好，可正所谓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别了也就别了，谁还能纠缠着谁不放呢？何必临别时还要出言刺伤，莫非不将一颗真心捏碎至死就不能体现您潇洒豁然？
“当然划清界线也没什么不好，不过对方可是一个屡次将性命置之度外挽救你的人，你若真这么急不可耐的想与他撇清关系，干嘛不把蒙他几番舍命挽救回来的命也赔干净呢？”
苏炽始终不作一语回辨，苏闻卿在旁却是实在听不下去了，“伏先生，此事墨寒做的是有过分之处，可他绝不是本着伤害云涯的心去的……”
“不管你本意如何，这个伤害就是事实。”伏芷一语压定，苏闻卿即被噎回一语，竟无言可驳了。
“好歹也是相守过的人，换作什么方式不可彼此珍重，非要恶语中伤之后半点情面不留！你走了潇洒，留他一人狼狈，捧了人在心尖珍视，到头来却连落泪都无人在意。你不是口口声声将他视为己有吗？怎么到头来还轮得到个外人给他递帕子？”
伏芷一向快言快语，真有火气烧了心房是决计收不住的，此事虽本也与他无关，可就作为旁观者酿的这口火他也着实闷了许久，今日终于得以一吐为快，也稍微畅然些了。
苏炽依然沉默着，也毫无怒色，模样瞧来倒像是在真心反省。不过伏芷才没那心情理解他什么，骂完了也就勉强翻篇了，却还是暂时不太想看见他。
伏芷刷开折扇，倚在襟前快扇了一阵，收了那阵余燃的尾焰，最后撂了一句：“生而为人，好歹有点良心吧！”
说罢，伏芷便往苏炽身旁擦过，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他已走远，苏炽依然怔怔的站在原地，良久不知反应。
“墨寒……”
苏炽回笑，轻轻瞥了苏闻卿一眼，“他说的有理……”
其实一直以来，苏炽也都自责于那日自己对萧遥的绝情之中，这会儿终于有个人直言直语的狠狠骂了他一通，倒让他心里舒畅了不少。
他总是把萧遥弄得很无措，但萧遥却永远也不会同他抱怨，可谁的心都是肉长的，何况萧遥本来也不是凉薄之人，无端被他刺了这么一刀，怎么可能不伤心……
苏炽今日被伏芷骂瘟了，难得精力不佳的，一回院便直接入屋休息了，苏闻卿却有些在意伏芷，便在稍稍安抚了苏炽几句之后，又出门去了。
伏芷果然还在镇上晃悠，却找了间荫凉的茶棚歇息，芒笙则在一旁替他理着些随带的药材。
“伏先生。”
伏芷抬眼，笑瞧着苏闻卿过来，“想不到你还会主动来找我。”
苏闻卿笑了笑，在他身旁坐下，“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伏芷杵着额角，微微歪了头瞧着他，“怎么？还是觉得我刚刚说的过分？”
苏闻卿默然思忖了片刻，摇了摇头，“这件事，墨寒自己也觉得过分。”
伏芷淡冷一笑，“明知过分却依然要这么做，倒是比无意而为之还讨厌。”
“墨寒他……本意真的不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去伤害云涯——当然他自己也知道这样必然会刺痛云涯，可他这么做的确是有他自己的思量的，照他的意思来说，是不想云涯一直记着他。”
伏芷灌了口粗茶，叹然道：“可一味只照着自己的意思行事又何尝不是一种自私呢？”
苏闻卿沉默，伏芷给他倒了杯茶，又悠悠添道：“且我看那位小少爷对你这堂弟的执念也真不是一般的深，倘若他非但忘不了苏墨寒，反倒因爱生恨、心生魔障呢？”
“该不会吧……”
“这可不好说，虽然那位小少爷的确温和人也够正直，不过他太内敛了些，无论苏墨寒怎么待他，他只会往自己心里捅刀子，假以时日，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受不了了呢。”伏芷笑嘻嘻的轻轻拍了拍苏闻卿的手背，“这可是我阅人无数总结的经验，听一听总没坏事。”
苏闻卿自己想了想，倒也不完全不能理解伏芷所说的。
萧遥的确是这样的，先前在神都就是这样，分明已经被苏炽的讳莫如深搅得很是郁闷了，却也什么都不说，更不会去同苏炽抱怨……
他这样的忍耐，照伏芷所言，似乎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危险。喜欢凌仙志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凌仙志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