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醒来，谢九引又不在了。
阿云说：“皇上让世子协理春闱案，昨日又查出来十一个冒名顶替的，不知道还有没有。”
李清羽挑了一支芍药簪头的簪子插到头上，对此丝毫不惊讶，“科考三年一次，叶老贼掌管礼部将近二十年，每次卖出去三个名额，也有十七八个，还有的查呢。”
尤其全国各地，造假一个要打通多少关系，收取多少银钱，中间曲曲绕绕不知多少，渣爹要是狠了心往下查，估计大宁朝的官员要被灭掉一半。
阿云拿起镜子，替她映照后面的发髻，“这些人连举人都考不中，顶替了有什么用？总不能春闱还让别人替考？”
李清羽今天要跟安氏去贵夫人们的茶会，所以必须把头发绾起来，她对着前后镜看了看，觉得自己还能接受，就从梳妆台前起来。
“就因为春闱不能替，他们才只能顶替举人功名，不然等人家过了殿试再顶替，不是自己找死么？”
举人考中进士，必须过殿试，到时候上到皇帝，下到文武百官都见过了，要是换个人，那不明晃晃地告诉大家自己是假的？
“顶替举人就不一样了，全国各地，十里八乡都不一定出一个举人，谁都不认识谁，就算被发现，再上下打点一下就能相安无事，而且春闱考不上，回乡之后也能顶着举人的功名继续招摇过市，那些富甲商绅何乐而不为？”
小池拿来金丝缎面，绣着朵朵芍药的长袍伺候她穿上，李清羽摸了摸袖口那朵开得娇妍的芍药花，很满意，绕过春闱话题。
“这件袍子好看。”
小池道：“世子说公主喜欢红色，特意吩咐给您多做几身，都在柜子里呢。”
李清羽指尖摩挲着袖口的刺绣，咳了一声，“世子早上走的时候，还生气么？”
小池跟阿云对视一眼，支支吾吾，“世子不用我们伺候，所以生不生气，奴婢也不知道。”
“……”李清羽无奈了。
看来还得她自己上。
阿云清清嗓子，压低声音，“世子心里只有公主，就算一时生气，只要公主好好哄哄，肯定很快就能好的。”
她和阿朵都有功夫在身，听到的东西比小池多，所以隐约知道两位主子因为什么吵架——
夫妻床上的事情，她们做奴婢的不好多说。
虽然这一个多月，她们没发现过主子圆房的痕迹。
李清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昨天那么哄都没哄好，好像还让他更生气了，总不能再去睡他一次吧？
没有酒，她不行啊。
李清羽晃晃脑袋，不愿意再想了，“走吧，别让婆婆久等了。”
安氏今天穿了件藏蓝的洒金绣花褂子，头戴金钗，手戴玉镯，雍容华贵，气度从容。
她如今四十出头，但保养得当，眼角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细纹。
她不找李清羽霉头，李清羽也客气地行了个福礼，“婆婆。”
安氏扫了眼她的芍药红宝石簪子，和身上的袍子，眼神动了动，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道：“走吧。”
李清羽跟着她上了马车。
安氏直接用沉香做熏香，能够安神静心，安氏一上去就撑着头闭目养神。
李清羽还以为她要跟前几次一样一路上不跟她说话，所以也闭口不言。
但马车没走一会儿，安氏突然问：“你们夫妻，打算什么时候圆房？”
诶？
李清羽眼角一跳，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还正好在她和谢九引因为这个吵架的时候？难道阿云阿朵告诉她了？
安氏没听到她回答，抬起眼皮看她，“怎么？”
李清羽其他事不会怕她，只有这件事提起来就心虚，低下头，脸红道：“我们已经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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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