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玉无疑是有内涵的一个,所以他更清楚要将云朵画成这样,是何等不易。
千百朵云没有一朵重复且每朵都有巧思,云朵相互组合却又幻化出不知多少种新的模样,明明只是一片画出的云海,每一眼望去都有种初见时的惊喜感。
要将所有组合穷尽,不知要用多少时间,但没有关系,带回家中静静赏玩就好,就将它挂在修炼室中,每日修炼结束便能欣赏,岂不美哉!
这位新晋的西陵蜕凡第一人已经决定了,不论这幅化作的题字如何,他都必须要得到,如此开宗立派之作落到这群草包公子手中,岂止是明珠暗投,简直是对此作宗师的羞辱。
艰难的将目光移开万里红云,萧子玉打算看一看这幅画卷的名字,好让展仓侍女为其取下,只是这一抬眼,便再也移不开了。
如果说鉴赏画作,西陵还有三五个人比他眼光更好的话,但以书法论,便是萧正弥候也不过与他伯仲之间,而他也相信,再有二十年造诣,他的字也可算是名家名作,虽然比之黄庭还是不如,但亦可称作大家。
可眼前之画的书法造诣,竟比之黄庭豪不逊色,笔锋间更是有种飘然若仙的超脱,《望岳·云海咏志》不过短短六个字却让人感受到九天云海的高洁。
人之于书,得心应手,千形万状,不过曰中和,曰肥,曰瘦而已。若而书也,修短合度,轻重协衡,阴阳得宜,刚柔互济,所谓肥字须有骨,瘦字须有肉。唯有如此,方才能使人过目不光,自成一派,当得了一个绝字,眼前书法虽然厚重不如黄庭,但其中高洁秀气令人一观便荡起少年意气。
若说黄庭之字乃堂皇大道,这幅字便像悲悯先贤,平和中却带着孤高。
“真是好字!”萧子玉心中赞道,仅凭这画这字,书画双绝便不是一句空话,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看那首被吹嘘的地上难闻,天上少见的诗作了。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刚刚对这群草包公子的揶揄,即便这样会沦为与他们一般的脑残粉亦在所不惜,因为眼前这幅,当得起这份殊荣,若以武道做比,这便是一部精研千年的圣地秘法铺陈面前,每字每句都有无穷奥妙,武道至理更是令人如痴如醉。
萧公子眸聚开篇,双眉微皱。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仅是第一句,就让他有些失望,岱宗是何山?齐鲁又是何地?为何闻所未闻,虽然他不敢妄言自己博古通今,但世间大小名山他也知详个大概,既然没有听过,多半是些偏远人迹罕至之地,一想到此,他便有些遗憾。
一首诗词开言何等重要,自古诗人恨不得用两三个字便将人牢牢吸引住,所以世间诗作,虎头蛇尾者甚多,鸡首凤尾者寥寥。
以一处不知名的山峰疆域开篇,还不如直指赤霞峰不过壮美,不及昆周两座神山,感叹中带着一丝遗憾,他接着看。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如同合击技轰鸣在脑海,仅仅用了十个字便将萧子玉对岱宗一山的低看全然抹去,寥寥两句便将岱宗山的神奇秀丽和巍峨高大跃然纸上,仅用一个钟字便将天地万物写活,好像埋怨天地造化竟会如此偏爱,将神奇与秀美都归给岱宗山。而阴阳割昏晓一句,更让萧子玉怀疑,世间是不是真的有这样一座没有被人发现的绝世神山,被一个云游的诗人发现,才写了这两句话。
天地众山皆分阴阳,向日面为“阳”,背日面为“阴”,又称山南水北为阳,山北水南为阴。但该是何等高绝壮丽的山峰,才能将阴阳两面割开,而不是对烈日骄阳逆来顺受,就好像这座岱宗山才是世间唯一的主宰,不过阴阳,吾要你分,你便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