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庭院里下了雪。
纷纷扬扬的白雪温柔地覆盖了常开不败的樱花树,枝桠上的积雪簌簌落在树下的温泉里,被硫磺味的热气吞没。
安倍晴明斟了一小杯清透的酒液,浇在了地上。
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平安京几番面临灭顶之灾,妖怪和阴阳师们近乎赌命地负重前行,才保住了这万家灯火。
这几年,有牺牲,有离别,有痛苦,有灾难……但好在,都过去了。
在又一个四季都没消停的一年即将过去的日子,曾和阴阳师结下羁绊的妖怪们仿佛有着无言的默契,在逢魔之时敲开了阴阳师的大门。
嗯,某些大爷不走门,直接跳墙。
比如大江山四人组。
神妖人鬼,在这个庭院其乐融融,忘怀畅聊。
调皮的小妖怪在已经略拥挤的庭院里还不改追逐打闹的顽皮,被不胜其烦的大妖怪揪住了耳朵。
城里有人放了烟花,璀璨的烟火绽放在夜幕中,映入了冬夜里望天的每一个瞳孔。
在难得的平静日子里,大.阴阳师又想起了那唯一一个还没有回家的式神。
“你再不回来,丑时之女就要钉你小草人了。”安倍晴明望着天边的烟花,那转瞬即逝的盛大,和书翁猝然离开时四散的光点很是相似。
丑时之女在过去的几年,帮了很大的忙。
她的草人简直成了一个催命符。
战场上笑嘻嘻的小妖怪将草人往地上一插,就有无数攻击蜂拥而至,让草人链接的对象瞬间去掉半条命。
阴沉的小妖怪是在那一天瞬间成长起来的。
在他们感受到无形中的呼唤,呼唤他们将不知在哪个地方的存在拉回生的世界之前,丑时之女每天都会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供奉在她给书翁立的牌位前。
因为有人告诉小妖怪,供奉可以让被供奉的人死后过得更好。
小妖怪就不声不响削了一个牌位,拜托安倍晴明写上了书翁的名字。
牌位上有个很厚重的称呼。
——父亲。
说来令人不可置信,从怨恨中诞生的妖怪,有了亲情的概念。
丑时之女和后来的化鲸很有共同语言,一个丧父,一个失母,分明是值得人同情怜悯的,可庭院里,他们两个才是最受人羡慕的。
天生地养的小妖怪,谁不羡慕有人爱的存在呢?
哪怕已经失去,可起码曾经拥有。
得知书翁没死的时候,安倍晴明还在睡觉。
凌晨漆黑一片中,他从梦中惊醒,听到了彼方的声音。
愿力的光从庭院里,从遥远的地方升起,冲向不知名的彼方……
丑时之女第二天就把牌位劈开做了筷子。
“吾友什么时候回来…嗝!”被灌得醉醺醺的茨木童子一巴掌拍上了安倍晴明的肩膀,“吾……嗝!吾新买了一套裙子……嗝!很适合…嗝!吾友!吾友!跳舞…嗝!”
安倍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