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逸御剑带着他飞了半个时辰才落地,两人一起步行进城,金香城中异常热闹,街道两边被花灯摆满,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沈浩初像是被街边景象吸引,时不时驻足看看,北辰逸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柔和。
两人一边走一边看,听人声鼎沸,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钟林,等一下。”两人走到了放河灯的地方,这个时候这里的人最多,北辰逸出声叫住沈浩初。
他转身离开一会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两盏河灯,他将左手那盏伸到沈浩初面前,沈浩初看着微微跳跃的火光神思恍惚了一阵,然后摇了摇头。
北辰逸蹲下,将两盏河灯一起放入河中,其中一盏灯下的纸条反面写有字,河灯下水,无风只随水轻荡,缓缓飘向前方。
“北煜,我要那个花灯。”沈浩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北辰逸回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花灯上画着两个小童,他起身往那边走去。
待他走远,沈浩初走到他蹲的位置,伸手往水中河灯一抓,写有字的纸条便到了他手中,他两手将纸条展开,墨遇水即被化开,简单的几个字变得模糊,但字形仍依稀可见,沈浩初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
“钟林。”北辰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浩初回头看去,嘴边笑容缓缓勾起,手中的纸条早已不见。
北辰逸手中拿着的正是他手指的花灯,沈浩初伸手接过,提在手中看了又看,方笑着说道,“好看。”
河中,北嘉楠与顾悦昭坐在一条画舫的茶桌边,安静地看着岸边的两人往人群中走去。
“北宗主,钟公子……”顾悦昭转头看向北嘉楠,见他神情复杂,不由得有些担心,但她也不敢贸然说出沈浩初的真实身份。
北嘉楠也收回目光,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顾悦昭诧异地看向岸边,“你是说你知道钟公子是谁?”
北嘉楠点头,“如果不是那个人,辰逸这辈子也不会对谁这样了。”
顾悦昭明了地点头,接着问道,“北宗主为何带我来此?”
北嘉楠看向她,“我知道辰逸每一年都来这里放河灯。”
顾悦昭摇头,心里有些忐忑,“那北宗主反对吗?”
北嘉楠心里挣扎了一阵,才说道,“顾小姐,你在北家四年多,辰逸可有什么不对吗?”
顾悦昭仔细回忆着她住在北府的时候看到的北辰逸,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北嘉楠看着她矛盾的动作,便知道她心里是明了的,“顾小姐,你向来心思细腻,我今日会带你来这里,也是想寻找一个答案,所以还请你直说。”
顾悦昭想了一下,方说道,“好,那我便实话实说了,我觉得北公子在那些年里,身上缺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
“人气,通俗点来说,就是没有灵魂的活着,我猜,北宗主当年在祁连山时便明白了他的心思吧?”
北嘉楠心里眼里都是苦涩,他索性将心里藏了许久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是,我那日将辰逸的灵脉封了,不让他去通天崖,便是因为他说他宁愿跟炎公子一起对抗所有人。辰逸不惜伤了自己强行冲开灵脉,跟我大打了一场才去的通天崖。”
“我赶到的时候,炎公子已经身死,然后……辰逸抱着他准备跳崖,我用银针封了他的穴道,把炎公子的身体扔下了通天崖,又以北氏全族性命威胁他,他才没有跳下去。但后来他又轻易答应受穿心钉之刑,我跟祖父说柳沐清没有得到冥落,必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但那其实是辰逸自己有意为之。他倒下去的时候,我又听到他说了三个字……”
顾悦昭疑惑地问道,“哪三个字?”
“他说……还不够。”北嘉楠欲言又止,神情里满是担忧,“这五年里,我时常在想,辰逸是否在心里对我也是痛恨的,毕竟我阻止了他想要做的事情,让他活得生不如死。”
顾悦昭至此算是明白了并未经历过情之一事的北嘉楠到底是怎样知道北辰逸的心思的,除非是傻子才不明白吧。
“北宗主,你不必这样想,如果我是你,我也会那样做的。”顾悦昭点头,她完全能理解北嘉楠的心情,当时北辰逸受穿心钉之刑的时候她也去了。
听到她的话北嘉楠心里有些感慨,他一直以为只有他知道北辰逸的事情,他不敢向任何人说起,也不能去问北辰逸,如今终于有人能理解他了。
“顾小姐,其实我知道我们反不反对都没用,但现在有一个很麻烦的问题,那就是祖父完全接受不了沈浩初的存在,以辰逸的性子,我担心……”他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
“你担心北公子会因为他的阻止而跟沈浩初一起离开北家?与你们从此陌路?”顾悦昭显然对他的担心了然于心。
北嘉楠点头,眼中满是苦恼,以北辰逸对沈浩初的态度,这种可能性太大了。
顾悦昭沉默了,北嘉楠带她来这里,原来是为了问她处理这件事情的办法,可她又能说什么呢?
北嘉楠看她不说话了,有些犹豫地说道,“顾小姐,我想请你帮忙,帮我想想办法,解决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