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嘉楠看着他的神情,心里一惊,脱口而出道,“祖父,炎公子于辰逸来说比他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我只是不想辰逸他们出现什么意外。”
北鸿远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北嘉楠以为他是不相信他说的话,不由想起了顾悦昭在金香城说过的话,便照实说道,“祖父,通天崖上辰逸原本是想跟炎公子一起跳下去的,还有后来的穿心钉之刑,如非辰逸自己有意,也无人能勉强……”
北鸿远神情一滞,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胡说八道!他不是因为不想冥落落入别人之手才那样做的?”
“不是,祖父,您是否还记得我们去通天崖的前一晚,您去找辰逸却没有找到他?那是他去了炎家后山,我发现了不对,趁他不备在早上的时候封了他的灵脉,他冲开灵脉跟我打了一场才去的通天崖。”北嘉楠低着头,快速却又清晰地说着,并未注意北鸿远越来越沉的脸色,“他抱着炎公子往悬崖走的时候,我用银针封了他的穴道,您就没觉得奇怪吗?”
北鸿远脸上怒意蒸腾,却仍是忍着听他把话说完了,但他更控制不了心中的怒气了,“你在说什么鬼话?!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让北辰逸如愿了?”
北嘉楠开始察觉出他的愤怒情绪并不在于他说的事情上,他着急地说道,“祖父,事情不只是这样的,辰逸在柳家除赤鼠的时候,中了赤鼠毒后又服用了仙死草,体内产生了不可控制的暴戾之气,只有炎公子身上的东西能帮他控制和化解,如果没有炎公子的帮助,辰逸会失去理智,做出可怕的事情来,那……”
北鸿远却好像并未理解他话里的意思般,再一次厉声打断了他的话,“不管发生何事,人伦道德不能沦丧,我北家的清誉不能毁于一旦!”
北嘉楠诧异地看着他,“祖父,您难道一点不在乎辰逸的性命和感受吗?辰逸并非一厢情愿,迷雾森林里,炎公子为救辰逸差点失了性命,通天崖上如果不是辰逸赶到,炎公子也不会回复神智而收手,这些都是您亲耳听到,亲眼看到的。您不是也对炎公子当初及时收手的作为十分赞赏吗?为何您不能……”
“你是说沈浩初是因为辰逸才收手的?”北鸿远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怔愣。
“是的,千真万确。”北嘉楠见他神情有所缓和,心里不由放松了些。
然而北鸿远却因他的百般说辞而更是怒不可遏,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冰冷起来,“即便他收手又如何?他原本就不该像他父亲那般噬杀,难道你觉得他不应该收手吗?”
“不是,可是炎公子是无辜的,他若不是被逼……”北嘉楠看着他的神情,不由愣了愣。
不等他说完,北鸿远冷硬地说道,“无辜?他炎家有错在先,炎轻尘就不该用冥落杀人。沈浩初更不该启用冥落,他差点害死当场的近千人,你还想为他争辩?”
“祖父,人非圣贤,炎家做的不过是出于反击……”北嘉楠诧异地说道。
“反击?!若不是炎轻尘杀人在先,怎会有炎家围剿一事?”北鸿远厉声说道。
“祖父,您怎么就确定一定是炎宗主杀人在先的?炎家向来不参与玄门中事,您……”北嘉楠据理力争。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吹起了异常凛冽的北风,下起了鹅毛大雪,地上原本还没化的雪快速地堆积得更高了,沈浩初僵硬地站在院子里,任雪花飘在身上,融化在他的头发里和脖颈间,很快他的身上便被雪水打湿了大片,雪水顺着他的发丝流在他的脸上,他却毫无所觉。
北辰逸撑着伞从院子外面走进来,看到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的沈浩初,不由心中一紧,但紧接着他便听到了屋里传出来的狂怒声音,使他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站在了原地凝神细听。
“北嘉楠!你是想说我糊涂到连是非都分不清了吗?”北鸿远怒盯着北嘉楠。
北嘉楠忙垂首说道,“祖父,孙儿不敢!但此事确实有内情,并不是……”
北鸿远冷哼一声,强硬地说道,“内情?能有什么内情,你还想为他们的事情找什么借口?我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绝不会同意北辰逸把他留在北家,北家有我没他,北辰逸不知廉耻,你身为北家宗主难道也不知吗?”
北辰逸手里的伞落在了地上,身上散发的气息比此时呼啸着的北风还要凛冽几分,他快步朝屋子的方向走去,沈浩初却在此时转过了身来,他看到北辰逸时,像是看到陌生人一般,眼里没有了神采。
北辰逸顾不得细看他的神情,直接越过他朝屋子走去,却听到沈浩初空洞的微小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北煜……不要去……”
北辰逸心中一震,回头看向他摇摇欲坠的背影,心里剧痛,忙回身走到了他身边,想要伸手去抱他,却被他微微躲避的动作晃了心神,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屋里,北嘉楠不可置信地看着北鸿远,“祖父……”
北鸿远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提高了声音说道,“要是让你知道你父亲的死与炎轻尘脱不了关系,你还会为他们说话吗?”
北嘉楠心头一寒,脱口而出,“祖父,父……”
北鸿远咄咄逼人地又向他走近了一步,语气越发冰冷,“他炎家不分正邪,滥杀无辜,视人命如草芥,你们就一点是非都不分?北辰逸身为北家嫡子,不仅不洁身自好,还鲜廉寡耻地做着天下人所不耻的事。你身为北家的宗主,却没有一点北家人应该有的风骨,你配做这个宗主吗?你们两兄弟与杀父仇人为伍,对得起你们父亲的在天之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