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千凡推门进来的时候，头发湿漉漉的垂在额上，身上穿着一件蓝色衬衣，白色的裤子浅灰色的帆布鞋，看起来倒像是以前的少年模样。龙轩坐在床上，不由得往外看了看，外面虽然是漆黑的天，但是星星亮的很，偶尔还能听见几声蝉鸣，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下雨了。
“不好好躺着，坐起来干什么。”陌千凡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床边。虽然极力克制，但是脸上还是带着倦色，以及散不去的一股阴霾。
“没什么大事，子弹没伤到要害。”龙轩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绷带，话说的轻松，可到底这条命是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
“要是伤到了要害，你还能在这儿跟我说话？”陌千凡看龙轩嘴唇都有些干裂，拿起杯子倒了杯水给他，“他们人呢，就看你在这儿渴着？”
“我让他们给你打完电话就去睡了，他们几个哪会知道怎么照顾人，把自己顾好就不错了。”龙轩接过来，他失血过多，也是一阵一阵的口渴，可是看着龙烨龙笙熬得通红的眼，也不忍心让他们在这儿陪自己耗着。
“一个个老大不小了，还能小一辈子？”陌千凡拿过杯子又倒了大半杯，接了些纯净水到水壶里烧上水，才又坐下，“不让他们学，什么时候都不会，你还能护他们一辈子？。”
“吃枪药了？你是不是跟婧儿吵架了？”龙轩抿了口水问道，陌千凡脸色不善，话里冲的很，龙轩都有些庆幸龙笙他们不在，不然撞上陌千凡这样，指不定毛手毛脚的要被陌千凡说教一顿。更何况龙婧今天做的这一切都太过于冒险，龙轩现在想起来都有些生气，恨不得把龙婧拎过来好好骂一顿，陌千凡的担心和焦急不会比龙轩少几分，不吵架也很难解释陌千凡此时的样子。
“没有。”
“没有？”龙轩挑了挑眉，“没有你会是这样就出来？”龙轩脸上也是苍白的不见精神，眉眼间竟和龙婧极其相似，陌千凡想起龙婧含泪的眼睛，只觉得头痛的厉害。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看似胜券在握，其实也混乱诛心的很，陌千凡原本还能保持理智，可是在家里和龙婧这一遭，此刻也头疼的厉害，脑子里乱乱的。
“我可能弄伤她了。”陌千凡有些懊恼的抓了抓还没有干的头发，“今天这一切真的是……我没想到之后会发生这么多……”
龙轩脸上闪过一丝不满，微微皱了皱眉，语气不由得冷了几分：“你答应过我任何时候都不会与龙婧动粗。”
“我没跟她动手，我，”陌千凡烦躁的很，想解释又觉得自己实在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只是沉重的叹了口气，又垂下头去，“我怎么舍得打她，只是……”
龙轩大概也知道陌千凡做了什么，心疼之余也理解陌千凡的冲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一时无言，两个人愣了半晌，龙轩才开口：“我也没想到龙婧会做这样的打算。”
“很多年了，她一直在等这一天，她是为了解脱，她没想过任何人，她只是想解脱，只是想，赎罪。”陌千凡懊恼又心疼不已，“伯父真的不应该这样逼她，他逼得龙婧现在这副样子，呵，龙轩，我甚至不知道龙婧和我在一起究竟是因为爱我还是，还是只是想借我的身份继续留在龙家。”
“你在想什么！”龙轩被他这个想法也吓了一跳，“陌千凡，你觉得，我会让龙婧离开龙家吗？就算你不留下她，难道我不会吗？”龙轩握在陌千凡肩上的手不由得用力，“她为了我可以豁出去，可以忤逆父亲，难道我就不会吗！”
“对不起。”陌千凡抬手扇了自己一耳光，也被自己这个想法惊的心里发凉。
“龙婧也许不懂什么是爱，但是，她如果不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这些年里她怎么会留在你身边，你觉得这些年里的相处是她伪装的吗？你觉得她吃那些药做那些治疗是她伪装的吗？”
提到治疗和药，陌千凡浑身一颤。
“龙婧变成现在这样，我们都有责任，很多事，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没有察觉一丝一毫，”龙轩紧紧握着杯子，“千凡，你知道并蒂花吗？”
“什么？”陌千凡有些懵，“什么并蒂花？”
“是了，你也不知道。”龙轩将杯子里的水一口喝尽，“就在你们告诉我关于暮影的事情之后，我渐渐的将很多事情联系了起来。”龙轩伸手摸到胸口那块温润的玉坠，“你记不记得，我和龙婧的成人礼上，父亲给她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