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忽然病重打了王琪一个措手不及,他万万没想到,昨晚还生龙活虎地抱着他大战几十回合的人怎么在他腰酸背痛的睁开眼后就成了个纸糊的病秧子?
事情虽然发生的太过突然,也过于匪夷所思,但赵璟苍白萎靡的脸色着实骗不了人。偏偏他还对自己的病情只字不提,每每询问,便顾左而言其他。王琪无奈,只得撵着修文追问赵璟的情况。
“小侯爷只是旧伤忽然复发了。”修文笑着道:“之前在战场上受的伤,原来也复发过,这段时间没怎么犯了,我们便懈怠了,没成想居然又发作了。”
王琪越听越心惊,不由追问:“到底是什么伤,怎么这么严重?”
“其实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留下了些病根,不能过度劳累。”碍于赵璟的嘱咐,修文不能说实话,只能随便找个借口搪塞道:“可能是小侯爷这几日太累了吧,还望王公子时常劝着他点,让他注意身子。”
听了这话,王琪心中更加疑惑了。这几日,赵璟大部分时间都在陪他游玩散心,还真没怎么操劳。莫非……想到昨夜,王琪忽然有些心虚,难道赵璟是因为纵欲过度,才导致了旧伤复发?
修文倒不知道王琪的思路已经跑偏了,见他眉头紧锁,显然担心的不轻。
害怕把赵璟的心肝吓坏,修文忙安慰道:“王公子放心,这伤只是看着凶险,其实休息两天就好了。小侯爷养病这几日,还望您千万不要离开他身旁,省的他看不见您着急,影响恢复。”
“好。”点了点头,王琪一刻都不敢多停,立马奔回赵璟身边了。
虽然不是亲生儿子,但征西候对赵璟真是好的没话说。得知他病了,立马派马车将人接了回去。整整一个上午,光是进出侯府的御医就有好几个,各种补品名药更是流水一样的往赵璟房里送。
因为赵璟“虚弱”的要命,根本离不得王琪半步。回了侯府之后,赵璟理所应当的要求王琪搬进自己的房间。在赵璟的软磨硬泡之下,王琪无奈的答应,只是他死活不肯和赵璟同睡一张床。
知道这是王琪最后的底线,赵璟不想把人逼的太紧,只得勉为其难的命人将卧房一旁的耳室收拾出来,给王琪居住。
因着昨夜快活的“后遗症”还在,王琪只能拖着酸痛的老腰盯着小厮忙里忙外的收拾,好不容易料理妥当,便听人来报,说征西候来了。
虽然腰酸腿软屁股疼,很不得立刻找张床趴下休息,但征西候驾临,王琪身为侯府的画师,自然得规规矩矩地站着迎接。
同在侯府,赵璟这边有什么动作当然瞒不过征西候的耳目。王琪本以为,对于自己的“登堂入室”,征西候会颇有微词,最起码也会问上一句。但赵睿却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将王琪好生夸奖了一番。
“经常听璟儿提起在平遥县的表哥,没想到居然就是王公子。”免了王琪的礼,赵睿笑的一脸的和颜悦色,“难怪本候第一次见到王公子就觉得亲切,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这次在滇南,多亏了王公子帮忙,不然璟儿也不会顺利救出莫吉可汗,本候在此谢过了。”
虽然回京之后就住进了侯府,但这还是第一次和征西候正式见面。王琪多少都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紧张和尴尬,闻言只能略带拘谨的笑道,“侯爷谬赞了,一切都是太子殿下和小侯爷运筹帷幄,草民哪敢居功。”
“王公子说哪里话,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客套。”赵睿摆手道:“听说你搬到璟儿房里了,那更好,他身边有个可心的人照顾,我也放心。以后,璟儿就拜托给你了。”
说完这话,赵睿便看向赵璟,笑的甚是和蔼。
这话一出,赵璟瞬间脸红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赵睿一眼,仿佛一个心爱的人被父母塞进房的毛头小子。
可惜王琪却没有看见这么精彩的一幕,他此刻的心情已经翻江倒海。征西候的话,几乎让他有种征西候认可了他和赵璟的错觉。可是转念一想,王琪也觉得这种想法过于可笑。人家说这些,可能只是单纯的感谢他愿意照顾自己儿子。毕竟两个男人住在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男一女挤一屋才不像话。
“侯爷放心,草民一定照顾好小侯爷。”想到可能永远得不到征西候的认可,王琪微微有些失落,但还是无比认真的对着赵睿下了保证。
王琪的回答让赵睿十分满意,因着莫吉可汗进京在即,他虽然只是个名义上的管事儿,但还是有很多事需要坐镇。嘱咐赵璟好好休息,赵睿便离开了。
赵睿走后,赵璟拉着王琪的手道:“我父候没有吓到你吧,刚刚我见你似乎很紧张。”
“毕竟是第一次正式拜见未来的岳父,有些紧张也是在所难免。”在赵璟身边坐下,王琪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
王琪这话算是真的认可了他们的关系,赵璟心花怒放,也不计较口头上的那点便宜,而是笑着把自己的下巴搁在王琪肩上,撒娇道:“岳父既然已经见了,相公什么时候给为妻一个名分呀?”
“只要征西候同意把你嫁给我,为夫立马八抬大轿娶你过门。”王琪不甘示弱的回道。
赵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略带忧心的问:“那要是父候不同意呢?你会不会离开我?”
“他要是不同意,我就偷偷把你拐走。”王琪笑着摸了摸赵璟的脸,道:“你放心,只要你不负我,我定和你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王琪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猝不及防的听了这如同誓言一般的情话,赵璟只觉得心如小鹿,嘴里比吃了十斤蜜都甜。
其实,赵睿今天的表现也让赵璟有些意外。毕竟早在几年前,他利用王琪扳倒方廷玉时,赵睿便知道他二人的关系了。只是他当时说对王琪是逢场作戏,赵睿才没有被深究。如今他的种种表现已经表明了对王琪的心意,赵睿还是纵容着他,这一点却让赵璟捉摸不透了。
想不明白索性不想,赵璟打定了主意,不管赵睿是怎么想的,反正这道坎迟早要面对。干脆找机会跟他摊牌,直接把话说清楚,表明立场和决心,也省的相互试探打太极。
“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委屈你的。”赵璟一把将王琪揽进怀里,亲吻着他的额头,道:“我们的关系,我会找机会和父候说清楚。况且,太子也答应我了,他日登基之后,一定会为我们做主。”
有些讶异的抬起头,王琪不敢置信的道:“太子会答应你这种事?”
“我会支持太子,不仅是因为我们有七皇子和周英这些共同的敌人,更多的是和他志趣相投。”赵璟笑了一下,道:“太子虽然不理解我喜欢男人,但却愿意尊重我的选择。”
王琪从来不会轻信别人的承诺,也一直觉得赵璟太过于理想化,总是喜欢把人往好的方面想。要知道,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虽然前有当今圣上同意赵客和拉祜佤的婚事,但更多的还是利益驱使,跟舅舅疼爱外甥没有半分钱的关系。太子若只是因为志趣相投便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这筹码未免太轻了些。
“太子不会是想要你帮他继位,才假装答应敷衍你的吧。”王琪撇了撇嘴,忍不住道:“就算是真的答应,他也未必按了什么好心。征西候手握西南军权,在民间颇有声望,若是找一个同样位高权重的门户做姻亲,恐怕会威胁皇权。太子这样做,表面上是成全你,其实是成全他自己。”
仿佛知道王琪会这么说,赵璟无奈的笑了笑,道:“你呀,总是喜欢把人往最坏的方面想,应该试着学会相信。我和太子识于微时,那时,他是不受重视的皇子,而我只是一个最低等的兵卒。当时的我们从来没有想过以后能如何,只是努力的活下去。我们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是可以把后背托付给对方的关系。”
“你不要觉得我泼你冷水。”王琪反口道:“共的了患难,未必能一起享富贵。古往今来,兔死狗烹的例子还少吗?”
苦笑了一下,赵璟接着道:“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我辅助太子的初心并不是为了高官厚禄和荣华富贵,而是觉得他会是一个好皇帝。太子和我一样,是个爹不疼又没娘的孩子。从某种方面来讲,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正是因为年少时吃过苦,太子和七皇子才不一样。他宽厚、睿智,不会唯我独尊,懂得替他人着想。更难得的是,他见识过战争的残酷与民间疾苦,真正了解老百姓的难处,愿意为百姓谋福。他的这种胸襟和气度,和当今皇上因为利益同意赵小公爷娶南越世子完全是不一样的。”
王琪虽然和太子没有太多的接触,但毕竟和他一起去了趟滇南。一路上,太子与众多侍卫同吃同住,丝毫没有身份便优待自己。单凭这一点,很多皇室子弟都比不了。况且,上一世太子继位之后,确实顶着压力推翻了一些陈腐的规则,颁布了很多惠民的仁政,也算担的上“明君”二字。不管太子愿意帮赵璟的初衷是什么,若是能得到未来皇帝的支持,他们的胜算也能多一些。
想到这里,王琪顿时对未来充满了信心。更让他感动的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赵璟一直在为他们的将来做打算。不管以后如何,只要努力过,奋斗过,哪怕未能尽如人意,也没什么好遗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