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物春雨随风入夜,为所有甜美的梦描上一层彩虹颜色。
泥土的芬芳中悄然萌生一株株嫩绿色的枝芽,沐浴着太阳的辉光,茁壮成长,田野里的孩子们多了,草长莺飞的时节又有哪能没有漫天的纸鸢?
洛阳蜷坐在窗前的小凳上,不知道这些,也无暇顾及这些,分心三用,一面帮曹老头揉捏着紧绷僵硬的肩膀,一面以灵力催动着锉刀,雕刻引灵,傀儡内玄奥的阵法一个套一个的展开,就如书法大家的妙笔,连绵不绝。
这些不差,但半空乱舞着两柄素白颜色短剑才是真的精彩,有快慢变化,存刚柔劲力,如太极的阴阳两边,互相生克,也似花间纠缠不清的蜂蝶,总有着叫人费解的缠绵悱恻。
“小子,怪不得那老家伙不愿亲自教你这些,你就是个怪物,哪有你这么学东西的?就和几百年没吃过饭的饿死鬼一样,遇见吃的就往死里吃啊!”
曹老头眯着眼眸,谨慎控制着飞剑,语调中充斥着幽怨。
洛阳却不为所动,心念变换中素白色短剑当空游荡,轻旋连斩,细碎的光影如那场未曾相逢过的春雨般无声散落,遍布大片虚空,叫曹老头的剑无处可避只能迎难而上。
“兔崽子,手上用些力,老头……哎吆,轻点,你是想拆了我这把老骨头吗?”
洛阳对想赖皮的老顽童无声轻笑,锋锐的短剑悬停在曹老头的剑前,完美的傀儡雕像也瞬间成型,静悄悄的浮在空中。
“老头,你输了!”
“英雄出少年,输了就输了吧……”
曹老头轻笑着的摇摇头,看模样释然了,一副看破一切,早就无意输赢的超然模样。
洛阳却勾起嘴角,心念一动,飞剑恰到好处的退开,曹老头的反戈一击落空,洛阳蓄势待发的飞剑激射弹出,如若划过夜幕的流星。
短剑破碎,曹老头气鼓鼓的歪过头去,洛阳沉默着继续揉捏着曹老头的肩膀,眺望着一成不变的蔚蓝色天宫,笑得从容。
许久了,在三花境停留许久终于稳定了根基,心剑亦可如臂指使,心所至,剑所至,这的风景看够了,是时候向前走了。
“出去吧,剑得藏,却不能久藏,是凶器,就该饮血!”
曹老头拍拍洛阳的手掌,洛阳阳光般的笑着,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板着脸维持着凶巴巴的模样成为每天必须的一部分。
“像个小太阳,这样就对了,年轻人装什么深沉,见过天外大劫吗?见过群星陨落、诸神黄昏吗?”
“老头,你见过这些?”
洛阳眉头轻挑,对这些书中仅有寥寥数笔记录的事很感兴趣,想印证自己对这些的揣测,古往今来,探索前尘往事,六界变迁的人很多,洛阳虽没有他们执谜,却也难免兴趣。
“哥们这不是废话吗,我要是见过还能活着?”
曹老头撇撇嘴,看洛阳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智障,双手不由得握紧了瞬间。
洛阳灵敏捕捉到曹老头的动作,见微知著,一向都是地府使徒不得不擅长的事。
“老头,我可就走了,等过两天回来给你带酒。”
洛阳挥挥手向外走去,有些事能够知道却不能深究,不管是曹老头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他都不会去问。
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这是老头子教的,没错。
曹老头轻笑着目送洛阳远去,带着春意的蚱蜢舟乘风而动,倏尔便消失在无云的万里晴空上。
一抹黑影在曹老头身边浮现,同样目送着洛阳。
“我跟你说啊,该给的一个都不能少,一个冬天说的谎比我前半辈子说过的都要多,口不应心,道行大跌,赔大了,赔大了……”
“言必信,行必果,这是我教的,不会出尔反尔的。”
黑影传音入密,声音透着沙哑,听不出具体的音色,风起,几缕明耀的辉光斜落屋中,暖洋洋的,内里空空如也,那有什么黑影存在?
蚱蜢舟乘风破浪,徜徉在云海中,脸生的船夫轻笑着望着船中的贵公子,笑道:“公子准备去那儿?”
洛阳轻笑着远目春意河山,微微思量,道:“庆阳城!”
船夫点点头,低头瞧瞧山河轻动船帆,呼吸间出现在一处熟悉的小城外,一切都是旧时模样,人却非是故人。
“公子,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洛阳对抱拳而礼的船老大回礼,轻笑着落向庆阳城,同过去一样,一身白衣,不过手中却没有了画卷、墨笔。
夕阳依旧斜在湖畔,不过初春,料峭寒风,记忆中的花未开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