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方盛时,瓦砾视黄金;及其大势去,或不遗一簪。
大起大落无外乎情势顺逆,当下四海盟掌控人间,顺应四海盟就有如扬帆乘风,一路有助,反过来就像孑孑攀山,寸步难行。
洛阳不在意顺逆如何,却也是最出色的见机者,当着一众绝顶的面他杀不了杨天奉,如此退去又心有不甘,所以有了那一剑断臂。
杨天奉也没有躲,就如之前说的那般,互相利用,互相成全,暂时还给昆仑名声,却也不忘想方设法诛杀洛阳。
总的来说是各取所需,都是稳赚不赔,但细细看来终究是杨天奉捡了便宜。
以双臂换美名,还能借势弥补因动天钟丧失的声誉,普天之下都找不到同样的好事。
反观洛阳,经此一役,昆仑的名声确实好转,不过还在封山,短时间难以体现价值。
更何况这转变是四海盟给的,能随时被收回,所以比之杨天奉洛阳还是亏了些。
不过,即便这名头来去如朝露,却也真切得到了,比本来算计中竭尽所能却一无所得要强太多。
“一老一少,两只狐狸!”
刘泰和收敛心神,腹诽一声后传音门徒,不忘言说暗语,私下嘱托出几分力,如何出力,众人虽说在同一条船上,但免不得要留藏后手,毕竟世上没有永不沉没的仙舟。
该离开总要离开,这船上有一个算一个,愿意同杨天奉一起沉没水下的恐怕没有,想要落井下石,取而代之的却数不胜数。
没等众人安排完毕,新仙舟乘风而来,刘泰和微微思量,同杨天奉传音,“盟主,这留影需不需要改一改?”
杨天奉摇摇头,双臂已然恢复如初,认真的回道:“为什么要改呢?”
“单剑守国都不是所有人都爱看的英雄戏码吗?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要加上些东西,比如被东皇钟困缚的仙盟,比如我等不惜代价的突围……”
说着杨天奉意味深长的笑了,刘泰和是个聪明人,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讲的太白,这样就够了。
刘泰和也笑了,多少了然杨天奉的弦外之音,动天钟卖的差不多了,那些散修手中积攒下来的灵石财宝可不少,得有一出这样的大戏,方便割韭菜。
“盟主,海族追近动作很频繁……”
“哈哈哈哈,那我们就比他们更频繁,所谓戴罪立功,除了旧时代的前辈们,没人想逆势而为吧?”
“当然,说实话,如果这英雄离开后陨落,生如夏花,死如秋叶,这个故事会更完美!”
“不错,这留影公布到是可以等上一等。”
……
仙舟渐渐消失在远空,数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同时聚集在了无人烟的阳城遗迹,有的甚至拄着桃木杖,普普通通,在每个人间老村都随处可见,可所有的四海盟修者却看不见他们。
“时候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动一动了。”
青衣老妪瞥了眼最先开口的魁梧老者,远目长空,劝道:“是不是太急了,千年前的出世与分崩离析,皇朝与修行势力注定只能是相护依存的关系,这种关系还需要衍化为过去模样,如此,很可能会重现过去的战争……”
闻声,穿黑衣的老翁点点头,眸光连变,开口声哑,“宋婆婆说的不错,但一步慢步步慢,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锦上添花永远不如雪中送炭!”
“雪中送碳温暖他人,上一个有这种想法的又封山了!”奇装异服的老头瞥了眼黑衣老头,声音透着莫名的火气。
黑衣老翁一挑花眉,眼中燃起怒火,未待开口,听那魁梧的老者说道:“别吵了,我们老规矩吧。”
“可不可以回去再说,这儿没山没水没娇颜,我看够了!”
此前从未开口的灰衣老头撇撇嘴,不等有人反对,直接带着众老消失在山水间,一路私下琢磨,待会究竟要不要投出宝贵的一票,要知道投了这票苗老头的药酒今年就喝不到了……
剑光飞渡重重河山,临近两界山时,速度渐缓,四下得流云也慢了下来,山间无有惊鸟,却存十面埋伏。
杨天奉可不是个喜欢吃亏的人,洛阳同样如此,细细打量着山林,边飞边盘算下面这群人那些该留下,那些该留不下。
最强的是联盟,最弱小的同样是联盟。
同心协力时山海难阻,离心离德时也许因庭前叶落都会分崩离析,自相残杀。
对付四海盟的方法很多,这是最绝最费心力的一种,也是最适合今日情势的一种。
目光扫过众人,洛阳渐渐打定主意,正欲提剑入阵,有人乘驾遁光在身边掠过,直接撞入山间,引得两界山震颤,毁去大片阵盘。
数十修者被撞飞,面容不一而足,却都难掩痛楚。
“奶奶的,你们这群王八蛋给我死来!”
一击罢了,那武修不依不饶的举拳冲阵,吼叫声有些熟悉,洛阳望望少年的背影,恍然想起临淄旧事,罗天境外,那声“这儿可是人间”恍在昨日。
“你怎么来了,他们也跟你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