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吹雾醒,微雨润菊香。满山红叶欣欣然睁开眼,朝霞覆盖,古镇一副刚睡醒的模样,青瓦参差沉甸沧桑,酉禽昂首穷尽巷陌,望云长啼,讴歌黎明辉光。
街上行人渐满,吆喝声抑扬顿挫,那扇紧闭的客店屋门缓缓开启,婉拒星月后迎明光入内。
身着胜雪白衣的剑仙打着哈欠,伸懒腰时感觉到好一阵无力,想扶持门框,却感知到背后那能够透过山水屏风的火辣视线。
这个时候只若是雄性就不可能示弱,洛阳也不例外,咬着牙,瞪着眼,昂首阔步出门去,哼着南诺哼的小调,不由想到那句武修常说的话。
“功夫两个字,一横一竖,错得躺下喽。”
可能是膨胀,今天洛阳就是觉得过去的想法有问题,这天下第一在某些方面看真未必是南诺……
烙印道韵的房门紧闭遮去屏风。芙蓉帐里,魔女靠着鸳鸯双枕,感知着那偷心小贼的得意想法,浅浅地笑着,瞥了眼斜过小窗的暖阳,想了想,决心待会穿件白裙,画个冷妆,最好打扮得像天仙,给他个惊喜。
是出尘的修者,也是不能免俗的有情人。如是场景在红尘间比比皆是,但值得被窥视的只有此处。
金曦划过混沌,巨神盘膝坐在飞星间,手中托着明镜,盯着被阵法封禁的客店,看不见南诺的动向便转向洛阳,见他混入凡人如滴水入海,不由啧啧称奇。
未见山高,不临顶峰得都难以归俗,更何况是洛阳这般站在群山之上,苍天之下的。
站得越高看得越远越难近红尘,真的少有例外。
“真是个好对手,就这样过段时间小日子吧,那步棋能不动我真的不想动……”
巨神说着眯起眼眸,抬头移开视线,长空那边,翠绿色的天地渐渐被枯黄色吞噬。月姬就像太极图上界定黑白的绝对线条,身前时生机勃勃,背后是沉沉死气,不过这界限不是绝对的,随着脚步向前,一方天地的生机渐归凋零。
方才见过火焰的生灵呼啸着聚在一处,骨刀木枪未等举起便化作死亡的一部分,很残忍,却无法打动巨神的心,没有怜悯,没有同情,只是淡漠。
恍惚间天地外闪耀流光,庆云彩雾无声散开,最里面矗立七宝妙树,树下两道黑影负手而立,从气息看,都是最少万年道行的绝顶修者!
巨神不由皱起眉头,杀机出于心而浮于眉眼。无论何时,灭亡都是混沌的主旋律,曾几何时巨神一族也如他们一般面对毁灭,那时可没有生灵伸出援手,这时也不能有!
“道友莫要误会,我俩过来叨唠只想同道友结盟共对仇敌。”
其中一个黑衣修者出声,声调低沉沙哑,说着抬起新生出一半的手臂,继续传音,“我这条手就是拜洛阳所赐,还有我的家族,也被他毁灭。”
巨神对这话仅信三分,点点头,转而望向另一个黑衣人,冷声传音,道:“你呢,你和洛阳有什么仇?”
听闻此话冯卿鸾也望向那个神秘的存在,想借着这个机会听听他究竟是谁,只若开口就瞒不过,毕竟六界只有那么大,同洛阳敌对的只有那几个。
“我与他的仇不算什么,比起报仇我更想得到他身上的一样东西。”
在冯卿鸾与巨神的注视下神秘生灵不紧不慢的开口,边说边望向那片小天地,等死亡彻底降临,待流光深入虚空后方才伸出手掌,轻轻一握,将一缕浮光收入掌心。
毁灭悄然降临,本来有可能重新孕育生机的天地就此炸成碎星。因天地意志而存在,天地意志不再自然只有毁灭,那流光是什么,神秘生灵想要的是什么都不言而喻。
“你想要的东西我也想要,怎么办,比一场还是各奔东西?”
巨神眉头轻挑,传音同时飞向神秘生灵近前,捏着一双铁拳,不掩战意,从那灼灼目光中冯卿鸾看出坚定,深知即便是他败了,也不会轻意将六界的天地意志交出来。
“不必了,我们没来过,好自为之。”
那生灵说着探手凭空一拂,巨神跟着出拳,两者间的有限距离被无限拉长,拳若虚空龟裂如镜,巨神在这边,而另一边的两个黑衣人早已不见踪迹。
“天地有限,万法无极,武修,无极天书……”巨神兀自心语着,眼底的浓郁杀机散去三分,转身飞向远空,“不是他,那会是谁?”
在原本考量中巨神以为那神秘生灵就是天师,洛阳和现在的人族可能不知道他有多强,可巨神清楚。
在无尽岁月前,六界间只有两个种族,一个是巨神,一个是异灵。
在那时摩可山障在大地上绵延不绝,将外道永远格在永恒的黑暗中。暖阳下的山川河泽、天空白云都属于巨神,举着纸风车的娃娃在青草地上追逐,穿着皮甲的少年们征服一座座险峰……
那可真美好,直到他到来,他蛊惑那群出身卑微的人族,给他们的功法,帮他们崛起,甚至不惜破碎山障,放出异灵荼毒大地。
巨神的荣光就此陨落,也许是罪有应得,也许是天理循环,本来一个种族却因为修行的功法不同而分裂成四界,彼此厮杀掠夺,早就忘了曾经有同一个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