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又道:
“本嫔可是不要那什么劳什子的官话的,你且直说。”
这夏季的天儿又闷又热,只是这前朝大事传入耳中,倒是多了几分兴味。
托着杯盏抿了一口凉茶,听那小侍从眉飞色舞地说道,自个也禁不住勾起了唇角:“姊姊的父亲能升官,这可是好事。”
如今在这宫中,与吴清和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个也没那必要为了芝麻豆大的官职去心胸狭义——毕竟,到底都是吴家人。
微微摩挲杯壁陷入沉思,如今这家里人升官,自然也是有底气在朝里头说说话,也保不齐吴清和会有了找靠山的念头。
但经这次秀女册封,吴清和和她爹再想怎么蹦哒,也得掂量掂量自个在宫里头的份量。
再无闲心饮茶侍书,草草饮尽杯中小半盏凉茶:“来人,替我更衣。”
站在摘星楼之上,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风景。
摘星楼,高约万尺,可俯仰整个皇城之盛,却只是望眼欲穿也窥不得一丝半点浙江的风光,又何况小小的金华府,苟延残喘的吴家。
身在紫禁,若非吴家辉煌,便是猛飞上云端也再看不见它。
骨指抵在那护栏上无意识地敲击,晕着淡粉色的蔻甲似与今日的衣服相呼。
藕粉的曳地望仙裙是内务府新赶制的夏装,裙上用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的样子,又缀以碎珠,在光下相映成辉。
自个原是极不爱鲜亮招摇,可今日却不知怎的鬼使神差,把这身行头穿了出来,倒是比以往打眼不少。
也算是不愿再避其锋芒,谨小慎微了罢。
金华吴家是教我束缚欲望的老师,但骨子里头本就刻着野心昭昭的劣,进这宫里头兴许也并非偶然。
宫里头报晌的钟声悠悠,抬指沿着京郊外万里群山虚画出了一条线,不由低声喃喃。
“我兴许,也算是完整了。”
民间有俗语,说是八月桂花香。这才七月末,临近御花园,便可闻金桂清甜。我瞧着心下欢喜,想着自个儿尚有闲情赏花,可皇上政务繁忙,怕是要错过这金桂之姿了。既如此,不如我折来几束插瓶,送往甘泉宫,也算叫人赏个心意啊。
这般拿定主意,便挽衣袖、提裙摆,由婢女搀扶着上了小梯子,想着挑些个嫩黄饱满的花儿剪来。忙忙碌碌大半日,偶一回眸,瞧见两个婢子已是满怀金黄,我方浅笑停手,“想也足够了,这便回宫罢。”
日头渐斜,待用了晚膳,我仔细将花儿挑拣了个干净,取一纯白瓷瓶来小心摆好。金桂错落有致,高低起伏,有所映衬,加之香气怡人,的确称得上心旷神怡。
我含笑看花,又唤丫头备好笔墨,略作思量,下笔乃是四句小诗:“不是人间种,移从月里来。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
将墨迹吹干,折纸为信,与瓷瓶一并由丫鬟送往甘泉宫。四时四季,景致难得,只盼皇上在朝政之余,莫要太过劳累,也当放松身心、养性怡神。这金桂便做此提醒,也望陛下多多念着些棠梨宫的祺贵人。
正感叹时却听有人唤我,回身一看,原是纪良娣。这纪氏入宫前本是皇上身边的女官,呼声颇高,后听说她同华贵嫔起了争执册封时也堪堪册了个贵人,幸而得皇上宠信又封了良娣,看来此人本事可大着呢。
“纪良娣安,不过是近日听说前朝之事,又往阅是阁借了两本闲书读,想起幼年滇地也时有战事,有感而发。”
说到前朝之事,想到后宫不得干政,霎时脑中弦一紧。王妃说过这宫里恐怖的不是权势滔天的贵人娘娘而且从小长在宫里,把宫里底细摸得一清二楚的宫人内监,这纪氏更是从小侍奉后又选秀入宫,她的手段又是如何高深,我可不想领教。却听得她并未制止我话语,反而同我一般感同身受,却不由得对她放下了许多防备。
“我还以为纪良娣自小在宫中服侍,只知京中繁华,不知塞外苦寒呢。如今看来,倒是我眼拙了呢,养在深宫尚能如此,良娣的眼界,实在是让显荣佩服”
原先正望着巍峨美景发怔,一句轻飘飘的话突兀扰了心绪,心下一惊竟是差点自这摘星楼上跌了下去。
略有狼狈地直起身子稳住身形,忙不迭地敛眸颔首恭恭敬敬回了皇上的话:“原先在明粹宫懒散惯了,今个正巧听闻伯伯升官,一时高兴便来看看。”
遂而倒是颇有些惆怅,原先扬起的喜悦随眉眼一道耷拉了下去,攥上护栏的骨指也不由紧上几分。
“先前听教养嬷嬷说,摘星楼是宫里头最高的地方了。只是就算这楼这样高,怜秋也还是没能看到金华府,没能看到家里人的眉眼。”
没头没脑地发了顿牢骚,才惊觉把帝哥儿晾久了去,说的话也着实是没个正形。
有些怯怯地抬起头,对上帝哥儿的目光后又心虚似地再度垂下去,恨不得把自个埋进地里,诺诺道:“嗨,瞧妾这般矫情,是妾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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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榭凉台,清风和暖,春过的景丰花草长得葱郁,没有珍奇名贵的花种,也没有那奢华的玩意儿,倒显得幽静。过了端午便是夏,初觉燥热,好在景丰里花木众多,倒也阴凉些,想必比别处好过些。清霜不似别的姑娘手巧,无事时在宫中做些手工细活打发时间,没生的一双巧手也没生的那娴静的性子和心思。喜欢本宫玩转高科技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本宫玩转高科技泽雨轩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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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