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技场设计风格与酒店相仿。
入场随处可见的流畅线条与不规则几何造型, 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色彩在其间勾画填充。没有一处光线是垂直照射的,大量弥散型光晕的运用将整座竞技场包裹进超现实感中,近乎纯粹的迷离。
虽然大家都很气愤, 但进场后不约而同拿出手机拍照。
三幅巨大直播显示屏高高悬挂在观众席左中右,边角微曲, 纯黑背景上绝地狙击冬赛标识异常醒目。
中央一座特别设计的螺旋向上金属阶梯,二十五支战队席位分属左右依次攀升, 凝聚在每队战席上的光源颇有赛博朋克风格, 依旧是没有边界感的光晕和鲜明色调, 搭配座椅后背和显示屏背后的早期绝地狙击徽记, 光怪陆离之外又多了些许怀旧风,总之不伦不类。
路星岚仰头望了望, 阶梯不算特别高, 最高处也只与观众席中层平级,只是横截面特别宽:“我还是觉得S市雅高的朴实好看。”
薛鸣淮笑, 逗他:“那你没见过大阪的。”
路星岚好奇:“大阪的是什么?”
刘至:“喜欢樱花吗?”
路星岚莫名害羞, 小声:“喜欢的......”
薛鸣淮跟着姜昀祺往前走:“当你手里握的、屁股下坐的、抬眼就能看到的天花板上全部是樱花时,你还喜欢吗?”
路星岚到底没有亲眼接受过这种冲击,当下目露憧憬:“真的吗?”
薛鸣淮扭头瞥他:“......”
主办方工作人员带领每支战队熟悉坐席,配合每位选手调整外设。接下来为期一周的集训也在这里。战队之间除了上下间隔, 还有左右间隔,单独空间还是很大的。
First对面是常规赛第二的Sed。
他们一队刚落座, 就听徐漾又在训人,暴怒声音传来还是能识别几分的。
博宇瞧过去,片刻叹息:“怎么退役就跟到了更年期似的......”
这下大伙全笑。因为Era带来的沉闷不快顿时消散不少。
刘至没笑:“......”
姜昀祺放下设备包, 在座椅上坐下, 刚准备开机, 手机就震动起来。
是阿随的电话。
和薛鸣淮打了招呼,让他帮忙接外设,姜昀祺便下楼出竞技场接电话。
一路跑到门口,卡在电话挂断前最后一秒,姜昀祺接通的时候,阿随声音听起来愣愣的。
姜昀祺叫他:“怎么了?”
阿随:“啊......哦、没什么——没事,我拨错了。”他好像在等电话这十几秒又犹豫起来。
姜昀祺眯眼:“姜随——拨错拨那么久?”
阿随不吭声。
下定决心打电话的阿随和这会接电话的阿随像是换了个人。
二十五支战队已全数进场,竞技场外空荡荡。安检机器有条不紊安静运作,工作人员看着姜昀祺出来,面露疑惑。
不远处偶尔传来电梯发出的一声到达提示音,此外再没有其他声响。
姜昀祺往前走了走,脚步声空旷。
他想起隆园见到裴辙后,第二天大家在裴辙家吃饭,本来联系阿随也要来,但电话打了几次没打通。下午阿随发来信息,说昨晚在隆园喝多了,才睡醒,就不去了。
隔天姜昀祺回S市,阿随说要来送,姜昀祺知道他最近忙着准备自考相关材料,正式确定下来还要去自考办.办.证,就没让他来,电话一头笑嘻嘻嘱咐阿随认真学习、好好学习,完全一副过来人样。
阿随没理他。
之后几次联系,阿随总是很忙的样子。
听闻措说,阿随有几晚在省图书馆通宵复习:“我问他要不要上网课,他说不用,想先看看教材真题。我就问他在哪看的,他说在省图,还认识了一群和他一样的自考生,晚上通宵复习......”
宋姨听了就很心疼,第二天去阿随家敲门,阿随不在,宋姨就拿阿随给的备用钥匙开门。
可那次宋姨很早就回来了,在群里和他们说:“我都不用收拾,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阳台,卧室也整齐。@姜昀祺,昀祺,看看阿随,从不乱扔衣服。以前一回来床上就要堆满,现在堆到裴先生床上,什么时候学会叠衣服不乱放?[微笑][微笑][微笑]”
姜昀祺知道宋姨的“微笑”没有其他含义,就是慈祥关切的笑容。
难得,群里无人帮他说话。
裴辙也当没看见。可见深受祺害。
宋姨提到冰箱很满,各色食材搭配营养新鲜丰富,便夸阿随不像随便糊弄过日子的人,生活态度认真,这个时候又@姜昀祺:“不要总吃外卖,你看阿随。一个人在外面要学着做一点。菜会买了吗?[拥抱][拥抱][拥抱]”
群里众人纷纷附和。
裴辙还是没说什么,先头不说话,这个时候说一句那肯定是要跟他闹到年三十的。
转过拐角就是一面极大的玻璃幕墙。
天气说不上多好,气温也低,朝外望去视野不甚清晰。首尔鳞次栉比的高楼在霭霭云雾间或隐或现,比起竞技场色彩斑驳的视觉效应,眼前的光景苍白又单调。
姜昀祺想了想,觉得能让阿随这么吞吞吐吐的,也只有一个人:“霍医生难为你了?”
阿随似乎来回走了几步,片刻坐下,很轻地叹了口气,姜昀祺听出他是想说什么的,但就不知道怎么开口。
电话那头忽然也传来电梯声,阿随不在家。
姜昀祺察觉不对,换了话题:“你在哪里?”
阿随苦恼:“省图。”
关于房子是霍向书的这件事,姜昀祺谁都没告诉,当即脑子腾地冒出一个可能:“你没回家?——我说最近,没回家住?”
阿随莫名:“回了啊......”
姜昀祺暂时放下心,知道两人之间应该是没什么事,便问:“那你怎么了?”
虽然没告诉阿随房子属于霍向书,但只要霍向书借此为难阿随,姜昀祺肯定会帮他搬出来另找住处。
挤牙膏似的,过了好久,阿随慢慢道:“你知道的,我那天喝多了......”
没头没尾,毫无联系,姜昀祺等了等,没等到阿随下一句。
姜昀祺皱眉思索,电话里阿随的呼吸声有点重,显得很焦虑。
某一刻,姜昀祺眨了眨眼,福至心灵,从“喝多了”三个字抽丝剥茧,一下连贯出整个剧情:“所以......你回去后酒后乱性!对象是霍医生?!——我的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