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工地重新开工,有很多事要做。百忙之中,周序和苏克抽空去了趟幼儿园,不出意外的吃了闭门羹,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要开园得等到正月十六,还有七天。
顾榕家在大山深处的小村庄里,更不可能有电话,苏克自然也非常的沮丧,说等自己发达了,一定要买两个“大哥大”,他和顾榕一人一个,这样就时时能联系上她,以解相思之苦。
李立加了三个通宵的班,总算把预算搞了出来,累得没个人形,随即,时福生拉着李立又赶去峡港。
就在这俩人去峡港的晚上,罗正东把周序叫到房间里,问道:“你们这回去峡港,做了些什么,花掉了六万块钱。”
罗正东是会计,他独自一人住个大房间,屋里除了床,还有办公用的桌子和柜子,床头边还立着个保险箱。
周序下意识的看了看腰间的皮带,想了想,才道:“时经理为接工程的事,花费不少,我都亲眼见着了的,但是,只要这次合同签下来,花的每一分都值。”
罗正东没有再问下去,他从抽屉里拿出五百块钱,递给周序,道:“时经理说给你的。”
周序正要推辞,罗正东意味深长的道:“你还是收着吧,不然,时经理心里会不好受。”
回到屋子,牛大寨正在和余德顺讨论舞姿的问题,见周序进来,牛大寨问道:“周序,峡港这个花花世界,没有晃花你的眼吧。老时带你这个小绵羊去,有没有开洋荤呢。他回来,送了我们几个老家伙一人一本《龙虎豹》。”
“啥是《龙虎豹》?”周序很好奇,与时福生在一起时,他可没有见时经理买过什么礼品,要买也只可能是趁他去雾岛的时候。
余德顺从枕头下面拿出本崭新的杂志,递给周序:“喏,就是这玩意,少儿不宜,所以时经理就没有给你们年轻人带。”
周序接过杂志一看,脸顿时就红了,封面上,是个啥也没穿的外国女人,正在搔首弄姿的看着自己。
周序赶忙把杂志扔还余德顺,喃喃道:“我就和时经理吃了顿工作大餐,其他时间,时经理都在客房里玩牌,哪也没去。”
余德顺道:“老牛,别问那么细,再问就让小周为难了,时经理肯带小周去,还不是看中了他老实可靠,嘴巴又不会乱讲。”
牛大寨打个呵欠,道:“对啊,人家是去谈工作的,哪能搞花花柳柳,要真找花姑娘,也不会带着周序,周序懂啥,还是个黄花大少爷吧。你看,事情谈得差不多了,不就带着李立去了。李立可是满肚子的花花肠子,据说才去喝了三次茶,就把茶馆的老板娘哄上床了。”
李立搞上茶馆老板娘的事,项目部的人都知道,老板娘还来项目部找过李立几回,那是个再少的衣服都敢穿,再浪的话都敢说的热辣女子,据说才离婚一年,李立则和她相反,刚结婚一年,老婆是口腔医院的医生。
这段日子,最消沉的人是审清平,他成天呆在屋子里,有时候吃饭也不来,据苏克说,审清平想转行,从施工跨到预算,正在日夜苦读,要考注册造价师。牛大寨听说了这事,不屑道:“就他那笨脑瓜,他要能考上注册造价师,我就能考上清华。”
好不容易熬到了正月十六,吃过中饭,周序和苏克便骑着车子去了幼儿园,单身宿舍的女孩子都认得周序和苏克,见了他们,挤眉弄眼的笑着,把正洗碗的顾榕推了出来。
顾榕见了二人,一点也不兴奋,反倒是有点忸怩不安,如同把饭烧糊了的新媳妇。
苏克皱眉道:“咋了,小美女,一脸的不高兴,是谁欺负你了,我来替你伸冤。”
顾榕没好气道:“冤个屁,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除了园长,谁敢惹我。”
说完,她偷偷瞄了周序一眼,周序心里顿时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问道:“戴瑶呢,她怎么不在。”
顾榕低着头道:“周序,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千万别难过,戴瑶她也是没有办法。”
“什么叫戴瑶没有办法,顾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苏克先急了。
顾榕扬起头,直视周序道:“有些事总是要面对的,好,我全说了,幼儿园里,也就我清楚戴瑶家发生了什么。就在你们走后的第三天,戴瑶的侄子突发四十度的高烧,全身起红点子,后来医院诊断,是白血病。”
周序脸色变得惨白,他小时看过三口百惠演的《血疑》,知道这种病意味着什么,他已隐隐猜到下面将会发生什么,他死死的握住自行车的龙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撑住身体而不会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