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道(1 / 2)

正是深州的雨季,风不知何处起,雨不知何时休,练溪山中练溪湖,一艘乌蓬船,横在水中央,船上有三人,晓明,大师,三爷。

晓明西服墨镜,大师粗布青杉,三爷的夹克又皱又脏。

“晚节不保啊,老了老了,还坑得朋友家破人亡,没脸见人的人,就别出去见人了。”史得柱拿枯枝敲打着茶盅,随后用沙哑的嗓音,唱起京戏“野猪林”中风雪山神庙那一段。

史晓明对京剧不感兴趣,自然不知道三爷唱得是什么,如果周序在这里,他一定听得懂,并且会告诉史晓明,这是个关于友情和背叛的故事。

洪大师不动声色,继续着他那套繁顼的烹茶仪式,史晓明其实口已经很渴了,他绝望的看着洪大师慢条斯理、看似毫无意义的动作,又瞅了瞅茶盘上小得可怜的茶盅,不由得咽了咽唾沫,心中悔恨不已,早知道大师口中的湖心煮雨是这个德性,他是打死也不会上船的,他的车上有橙汁、可乐、牛奶,那一样不比茶好喝。

“三爷,何为朋友,何为仇人,你若不是深州三建的史总,他若不是开发区的叶主任,你们还会是朋友么,口口声声看穿了世事,结果,区区两百万就让你狗急跳墙,失了分寸,入了劫数,在下只能抱歉的说声,活该。”

“好你个假行僧,我重获自由,连家也没回,就跑过来见你,无非是想寻个安慰,你倒好,怎么刻薄怎么来,实在想不通,我究竟是何时何地得罪你了,要不是等着品这一壶好茶,我早就跳到湖里,游回岸去,从此再不与你相见。”史得柱学着京剧里的花脸,怒目圆睁。

“三爷是壶中上好的龙井,我呢,是不值钱的山野雨露,我若落在湖里,我就是湖,逍遥自在,我若是煮在壶里,我便是三爷,三爷也便是我,三爷若不高兴,把我扔湖里就是了,倒可以成全我的逍遥。”洪大师不动声色的道。

茶终于煮好了,大师倒了三杯,史晓明看着茶盅上冒的热气,暗自叫苦,望茶止不了渴,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趴在船头,喝下半湖水去。

“我看哪,回去这日子没脸过,干脆,我就留在练溪山炼丹吧,哪天得了道,鸡犬都带上天。”史得柱一拍大腿道。

洪大师举起茶盅,一饮而尽,闭目品了半天,方才道:“过日子,过日子,过着过着就过去了,不存在过得去过不去,真要过不去,其实是和自己过不去,根本不关别人什么事。”

史晓明忍不住道:“爸,您是深州三建的大树,没有您的荫护,深圳三建早就被烤死了。”

“小时候玩过家家,人家扮夫妻,我这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就总是扮大树,没想到,长大了还是棵树。”史得柱叹息道。

史晓明写的信,刚看完第一段,史得柱立时暴跳如雷。在信里,他被说成是不仁、不义、不忠、不智、不勇,沽名钓誉,不知孰轻孰重的伪君子。当时,史得柱大骂这个忘恩负义的女婿,手边能摔的东西都摔了。

看到第二段,说是阎芳因为悲伤过度,心脏病突发,被送进了ICU,到现在还在抢救时,史得柱彻底慌了,方寸大乱,随即,他坦白了一切,包括叶谦一南一北有两个家外家的风流韵事。

有了史得柱的证词,叶谦的心里防线立即崩溃,随后的交待认罪顺理成章。

然后,三爷就有条件的自由了,条件是随传随到,并且将来要上法庭指证叶谦。

史晓明去接的三爷,路上,史晓明坦白,丈母娘除了特别焦虑外,并无别的身体上的毛病,一切只是为了他的自由。

没有预想中的狂风暴雨,疲惫不堪的史三爷,沉默了片刻,让史晓明去练溪山。

“爸,我觉得,就像大师的茶道,您也需要个仪式性的东西,比如请熟人吃吃饭,打打牌,这样,可以消除恶意的中伤和不必要的误会,也方便您重新开展工作。”史晓明劝道。

史得柱没有吱声,他站起身,走出船舱,在雨中站了许久。

史晓明不放心,想拉史得柱进来,洪大师摆了摆手,那意思,随他吧。

因为有徐季业在,工地并没有受到影响,一切按部就班的在进行,芳宁集团又买下一片旧厂房,刚刚拆完,准备搞第三期,还是交给深州三建做,只等史哓明回来谈合同细节。

连加了两个夜班,终于可以休息一整天,孙依莲睡了个懒觉,下午才起来,随便吃了碗泡面,便步行到工地附近新开的一家大超市,趁着开业促销,准备买些便宜的日常用品。

在超市门口,她碰见了一个她一辈子都不想见到的熟人,卢胜江。

卢胜江来这儿,是因为超市后面有家酒店,酒店的六楼是公司的第七分店,由于他最近业务能力突出,为公司“红粉军团”的扩张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黄番特意奖励他一张消费券,凭券可以在公司任意分店享受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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