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峰进门的时候,安卉突然亲昵的喊了他一声“”峰峰”,自从胡峰当上副总经理以后,她就好像再没有这样称呼过他了。
房间有点热,胡峰脱下棉袄,起先觉得安卉有些奇怪,然后是不适应引起的羞涩让他手足无措的愣了好一阵子。
女儿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摆弄新买的玩具,一时还顾不上搭理爸爸,胡峰微微笑了笑,便低下头去卧室换睡衣,安卉紧跟在后面,她把卧室门轻轻关上,反锁,随后将身上所有不属于她身体的东西都狠狠甩到地上,她光……的抱住胡峰开始热烈的亲吻,似乎为了这次亲吻她可以甩掉人世间的一切。
胡峰又惊又喜,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热过了,毫无准备而来的欲望优美得像首古诗,在他和安卉融为一体的那一刻,古诗又化成了激昂的乐曲在空中飘荡,窗外的月光如潮水般涌向床头,簇拥着俩人在温柔的波涛间起起伏伏。
晚餐的前半过程非常浪漫而甜蜜,胡峰每吃一口便要停下来笑呵呵的看一看安卉,他的身体得到了放松,精神获得了愉悦,但他更希望自己能拥有令人着迷的口才,可以随时随地表达出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完美表达的爱意。
安卉对胡峰报以同样的含情脉脉,她的内心在感慨,两个本来完全不相干的人突然相遇,然后可以睡在一张床上并且水□□溶,这是多么奇特而美妙的一件事情啊。
安卉正要给胡峰添饭时,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胡峰接通的一刹那,安卉吓得手一抖擞,碗差点摔到了地上。
放下手机,胡峰神情严肃的对安卉道:“大姐打来的,她说父亲又住院了,这次是脉管炎,大姐家刚在城里贷款买了新房,手头有点紧,所以父亲治病的钱理应我们出,老婆,先打个三万块钱给大姐吧。”
安卉微笑着点点头,说明天一早就去打钱,粗心的胡峰既没有觉察到妻子笑容里的苦涩和绝望,也没有留意到妻子的项链、戒指、手镯、耳环都已不翼而飞,他真是累坏了,白天工地上的琐事和刚才的激情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他现在只想赶紧洗个热水澡,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
第二天清晨,外面下起了毛毛细雨,胡峰醒来后发现,桌子上有稀饭、牛奶、鸡蛋、油饼,但就是找不见安卉了。
牛奶瓶子下面压着一页纸,安卉的字写得不好看,歪歪扭扭。
“同样都是男人,都是两条腿两个胳膊,脑袋上面长着鼻子耳朵的男人,我怎么偏偏就错误的喜欢过他和正确的爱上了你呢?
他叫翟建仁,认识他的时候我还是樟城的舞女,对,就是那种以青春作赌注妄想不劳而获的不道德女人,直到我遇见了他,他和其他男人不一样,给了我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他把我迷惑住了,所以我心甘情愿的把自已交给他来支配,也包括我那时的灵魂,现在看起来这样做很荒谬和不可思议,但当时我的确就是这样鬼迷心窍的做了。
我随他来到三江,他很快就变成了另外一种男人,甚至比你知道的无耻男人更加无耻,为了多吸几口毒品,他竟然堂而皇之的把我出卖给了一个叫卢胜江的人,我在九龙桑拿会所度过了屈辱而下贱的七个月,就在精神即将崩溃之际,你的好兄弟把我解救了出来。
再以后的事,就是我们共同经历过的美好时光了,一座默默无闻的小城,两颗和我跳动着一样频率的心脏,我笨拙却认认真真做的一日三餐,冷暖交替的一年四季,我满足于扮演妻子和母亲的角色,我为我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能扮演这样的角色而感到幸福和骄傲。
当又一个黎明到来的时候,我必须得和你们分道扬镳了,这一切都缘于他的出现,我容忍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敲诈,我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女生一样,幻想着用我们家存折上的数字去换取他的醒悟和离开,可是,我还是无地自容的失败了,老天爷,请你告诉我,我的劫数何时才是个尽头?
峰哥,我相信你是通过我的脸,我的身材,我的皮肤来认识我并喜欢上我的,这让我感觉很好,很舒服,我无法想象你通过桑拿,舞女,骗子这样不光彩的字眼重新识识我,你肯定会想,哦,原来安卉是个感情的窃贼和伪装者,她伪装成圣女偷走了我神圣的痴心和幸福。
所以,你就当我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吧,原来付出过的恩爱就当是慷慨的施舍给了乞丐,这样你就不会太过于纠结和难过,我保证,从此我将与你无关,也与慧慧无关,你也许会苦恼一阵子,但你终究会高兴起来的。你有房有车有事业,你有条件再去找个好女人,但我希望好女人的标准一定是她对慧慧真心实意的好。
滚蛋了,我曾经那么那么无条件信任的希望,再见了,我曾经那么那么深爱的一切!”
胡峰从来没有如此悲伤和愤怒,和安卉结婚以来,他体验的全是幸福、美满、温暖的滋味,而现在呢,突如其来的痛楚和屈辱让曾经拥有的美好一瞬间化为了泡影,他的情感和理智被狠狠推向了黑暗的深渊,他感受到了极速坠落时才会有的恐惧和窒息。
他想杀死那个男人的愿望是如此强烈,有股怨气像毒蛇一样在他身体里游动,在不留余地的噬咬他每一寸血管和神经,那种天下人都负我的绝望让他的满脑子只有同归于尽的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