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晓明跟随吕凡再次来到慕州,他听从了周序的叮嘱,没敢去打扰胡峰,但慕州竟是如此之小,小到他来慕州的第三天就在大街上碰到了胡峰和安卉。
“峰哥,你比以前瘦多了。”
史晓明认为这是天意,天意哪好意思违背,于是他走上前,想给胡峰一个热烈的拥抱。
胡峰却迅速躲开了,脸上是出乎意料的冷淡,冷淡的面具是胡峰定下的双方不期而遇时将要采取的基调。
“还好,不过是才瘦了五斤肉而已,吃几只老母鸡就能补回来。”胡峰轻描淡写的道。
史晓明讪讪的收回双手,使劲搓了搓,再合拢了放到口边哈了哈气,道:“都四月份了,天还这么冷。”
“山区嘛,早晚寒气重,凉了就多穿点。”胡峰说话的语调比傍晚的北风还要冷冽。
史晓明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看着胡峰,胡峰不接他的电话,也不回他的短信,但偶而会和李国球联系,所以他从李国球那得知,安卉虽然出了院,但已经忘记了过去所有的人和事。
安卉也瘦了许多,这让她穿的衣服显得很宽松,但她的眼神却是前所未见的清澈透亮,像是刚出生的婴儿看着新奇的世界。
胡峰让安卉原地不动,然后他示意史晓明跟着他紧走了几步,在一个安卉应该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地方停了下来。
“史晓明,我说过请你不要再来烦我,可为什么又阴魂不散的出现了。”
“因为我们是好兄弟啊!”史晓明委屈的道,他没敢说自己有可能要在慕州呆一年。
“现在谈兄弟有什么意义,够了,你和周序根本不知道兄弟是什么,虽然你们自以为是的总把兄弟之情挂在嘴边,其实你们对此向来是一窍不通,你和周序俩人,一个靠钱,一个靠脸,最精通谈情说爱骗女人,友情不过是你俩茶余饭后为了消遣而随便玩玩的小游戏。”
胡峰每往前一步,史晓明便往后退一步,胡峰的话让他很难受,也很害怕。
“不要这样说,峰哥,我们是真心实意把你当兄长在看。”史晓明无力的说道,他脑子里实在翻腾不出什么能表达他此时心情的句子来。
“好呀,那就听兄长的话,赶紧从我眼前消失,赶紧从慕州消失吧,在我眼里,兄弟不是手足,兄弟才是衣服,我现在就把你和周序这俩件又脏又臭的衣服脱了,而且今生今世也不打算穿上。安卉还在那边等我,你快走,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胡峰紧握双拳,两眼怒视史晓明,一副失去了冷静随时要发作的样子吓得史晓明立刻落荒而逃。
“这人是谁啊,我感觉很熟悉的样子,可就是想不起来,再想头就很痛。”安卉使劲揪着自己的头发,弯着腰,大口的喘息。
“有些恶心的人,有些恶心的事,想不起来更好,你只需要知道,你叫安卉,老公叫胡峰,女儿叫慧慧就足够了,你的幸福,我一个人给得起。”
史晓明昏天黑地的跑回出租屋,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脆弱,胡峰的活已经很清楚了,他不想再和自己扯上任何关系了,友情被他像污水一样冲入了下水道,唯一值得安慰的好消息是,他似乎原谅了安卉,安卉似乎还是他生活中不可替代的存在。
史晓明悲伤的把今天的遭遇说给周序听,说在胡峰身上看不见半分兄弟之情的影子。周序告诉他:对安卉过去的介意和对安卉真实的爱意依然在胡峰心里激烈交锋,处理这样的感情冲突非常棘手,这并非他的长处,他舍不得折磨安卉,折磨爱情,那就只能折磨自己,折磨友情,我们应该理解他,因为一个陷入近于死亡恐惧中的男人是顾不上友情的。
“周序,你说得太夸张了吧,胡峰有什么可恐惧的呢,安卉醒了过来,他不说,她不说,我不说,你不说,外人谁知道安卉的过去啊,就连李国球也不知道。”
“晓明,这就是他还愿意和李国球联系的原因,他的恐惧不在于安卉的苏醒,而在于安卉的清醒。他对于安卉的过去感到羞耻,而安卉的失忆恰好变成了能遮住羞耻的面纱,在他弄明白爱情最重要的是人而不是面子之前,他绝对需要面纱的保护,他怎么会容忍你去扯下他如此珍贵的面纱呢?”
周序的话让史晓明十分绝望,他不甘心的问道:“难道我们要永远的远离胡峰,袖手旁观,慢慢忘掉曾经的友情么?”
“目前只能这样了,晓明,决定友情的阀门是开还是关的权利在胡峰手上,友情只能排在爱情后面,可他连爱情的意义都没想明白,又怎么会放出温情脉脉的友谊之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