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好漂亮的人鱼!”
脑电波嵌在摩艇操纵网里,与传说中的美丽生物擦肩而过,这位久居地下城的驾驶员惊得两眼冒心心。他没去过战前的楼兰城,也没见过养在巨大鱼缸里的墨蓝之。
在操纵网里挂着百分之一权限的另外两位,思绪却已横跨了几百上千年。他二人在操纵网里歪歪,驾驶员什么都听不见。或许这就是所谓量级悬殊,不同阈值的精神力,即便在同一操纵网里,也很难实现对等交流。
“阿瓦隆星的人鱼历史,是否与那座海底之城同岁?”据皮皮推测,地下城通往海底的隧道建好之后一直废弃不曾启用,甚至一度沦落为这颗星球上见不得光的秘密,无一不与隧道那边居住在海底之城的人鱼有关。
“我也是在见到海盗地图之后,才晓得这里有座海底之城的。”侧身躺在后座的陶然,鼻梁和上腹伤口处都裹着无菌泡,无菌泡里的医疗机器人正在进行手术。他瞌眸枕在皮皮腿上的模样,极像了油画里走出来的骑士,温文尔雅的五官与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不乏古典主义雄厚沉浑的力量感。
难怪他能遇上黑金帝国王后古辛,这不正是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吗?
“奇美拉嵌合体跨物种实验,早在地球母星时代就有。不止当代的基因片段嵌合,才被称为‘奇美拉嵌合体’。当代嵌合体实验,也因此诞生了一个新的名词‘基因改造’。”
“大航海时期,远航舰队最早开发的,都是与地球母星相似度极高的海洋系类地行星,比如射手星系的阿瓦隆星。”
“航海初期,生产技术有限,可供开发的居住行星并没想象的那么资源丰富。抢占陆地的人类,为了满足养活更多人口的需求,当然不会放弃探索海底世界的机会。也许,那时候就有人鱼进驻海洋。”
“那段历史没有流传下来的文字记载,时隔几百年,甚至上千年,还有谁能说得清楚海底之城和人鱼的来历。加上人鱼对环境的依赖程度极高,不能离开海洋,海底之城的故事很可能就此百年成迷。派记者采访当代人鱼,他们也未必讲得清楚。”
“如果有幸请到人鱼的志愿者进行研究,也许能破解其中秘密,但是我知道你愿意那么做。更想让它永远成为秘密,不是吗?”
“我们在短短百年之间,就突破了物种限制,获得非自然的奖赏。却在之后的一千年倾其所有,不能摆脱伦理的诅咒。”
“开启蔚蓝之门以前,我确实低估了人性的贪婪。斥巨资修建海底隧道,意味着曾有人想过要与他们互通有无。隧道封闭以致废弃,是想隐瞒什么,还是想阻止什么,到我们那个时代早已不得而知。”
操纵网里的语言碰撞,远远超越正常语速。闲谈几句的功夫,陶然又将一块金属残片搁在皮皮手心里,握紧她的手,没让忙于惊叹人鱼之美的驾驶员心生疑窦。那是他在腰带金属扣缝隙里抠出来的一枚近似徽章的残体,残得几乎无法辨识图案和文字。
“我在海神雕塑脚下捡到的。恕我孤陋寡闻,没见过这是什么。你去请教池慕酒,他可能知道。”陶然语焉不详的交代,依然在操纵网里完成。他这是说池慕酒见多识广,还是此物与上野家族有关,或许只有认识这件残片的人自己才解释得清楚。
美不胜收的海豚和人鱼,让驾驶员忘我地沉醉于欣赏,摩艇开出隧道就在黑暗与乱流里迷失了方向。“砰”一声闷响,摩艇撞在沉水的不知名的柔软物体上。悲戚的鲸啸之后,摩艇给它摆尾拍开,拍出去不晓得几千米远。
摩艇乒铃乓啷撞上一堆七零八落的东西,更是摸不清东西南北。
“下沉!”
“按地图路线行驶,左转。”
天旋地转中,陶然剪刀脚锁死扶手,双手向后向上抠紧座位边缘,充当人形安全扣将皮皮固定在座位上。就这,没锁紧安全扣的皮小鹿,才没被惯性拍在。挡风玻璃上做窗花。
泽夕小姐和陶然的指令,皆有“如雷贯耳”之功效,轰的驾驶员脑袋里金星乱溅。地图闪现在操作台3D屏幕上,他居然同时执行两个指令。摩艇霎时间旋出左下方过山车的英姿,头上脚下地撞在海底礁石上。“
砰”一声金属脆响,摩艇再次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