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喊出时,章琔整个人蓦地一震,右手不自觉地捏紧割金丝,目不转睛地谛观阮籁,蓄势待发。
阮籁穿行在柿林间,徐徐往上登来,同时不住地左顾右盼,“小师妹,我知道你在这里,两年不见师兄,躲着作甚?”
章琔不禁心生疑惑,阮籁怎知今夜出任务之人是她?还有,听他言辞间,似乎早已知道今夜刺杀之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籁满脸堆笑,“小师妹,快些现身来和师兄相见吧。”
一想到阮籁反水之事,昔年的那点同门情谊荡然无存,章琔最是痛恨叛国之人,眼见阮籁离自己越来越近,章琔顿生杀心。
阮籁一张嘴咧得越发开,“琔琔小师妹?在跟师兄玩捉迷藏吗?”
听此言语,章琔登时冒起一身鸡皮疙瘩,几欲作呕。
阮籁行到一株稍矮的柿树下时,忽然止步,平视前方,“出来吧小师妹,师兄已经看到你了。”
章琔非常清楚阮籁的本事,自知已经偷袭不成,索性现身,鸦雀一般从树上飞下,与阮籁隔着两株柿树,抬臂直指,“阮籁。”
阮籁负袖在背,嘴角犹噙笑意,“才两年不见,小师妹就连师兄都不会喊了?”
章琔冷冷道:“从你反水的那一刻起,我便再也没你这个师兄。”
阮籁道:“小师妹好狠的心,这两年里,师兄可是日日都记挂着你。”
“你还是多记挂记挂你自己吧,看招。”章琔无欲跟他废话,当即扬出割金丝,直攻其面门。
阮籁登时踮脚而起,轻易地避过割金丝,“今日亥时,红柿子坡,鸳鸯锦。”
章琔猛然一怔,顿敛攻势,双眼直瞪阮籁,质问道:“你怎么知道?”
阮籁不紧不慢地将手移到身前,左手里似乎攥着物事,他缓缓张开五指,露出一张叠起的朱红缎巾。
章琔瞬间竖起周身警戒,“你手里拿的什么?”
“小师妹打开看看就知。”说话间,阮籁倏地抛出缎巾。
章琔一把将缎巾接入手里,抖开一看,上面赫然绣着一对鸳鸯,“你什么意思?”
阮籁道:“鸳鸯锦。”
章琔信手将缎巾丢在地上,“我不管你是在搞什么鬼,既然你已经出现,那么今日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手刃你。”
阮籁“啧啧”摇头,“我可是特地为小师妹而来,小师妹怎么不领情呢?”
“先问问割金丝领不领情吧。”章琔再不同他啰嗦,一跃惊鸿起,再腾攻势。
阮籁终于抽|出青蛇剑,却只守不攻,“小师妹明知打不过我,又何必以卵击石?”
章琔眼神一厉,毅然决然地道:“倘若今朝死于你剑下,那便当我章琔捐躯殉国了,我虽死犹荣。”最后一句,铿锵有力。
“小师妹想死?”阮籁振臂一挥,只听“嘌嘌”两声,青蛇剑刹那缠住割金丝,阮籁擒剑用力一曳,一招将章琔拉到怀里,搂其素腰,又将脸埋进章琔发间,闭上眼深深一嗅,笑道:“我可不答应。”
“阮籁,”章琔忿然作色,极力挣扎,“你想干什么?”
阮籁一把钳住章琔双腕,猛地用力,当下攫去其手里的割金丝,“跟师兄在一起,小师妹便不必拿着武器了,交给师兄保管吧。”
章琔心生惶然,应机转变口气:“阮籁师兄。”
“这样唤多好,不过,”阮籁捉起章琔左手,举止轻浮地勾其如葱手指,“再过两日你就该换个称呼了。”
章琔懵然,“我听不明白阮籁师兄在说什么。”
阮籁喜滋滋地道:“过两日等咱们把堂一拜,你便该唤我夫君了。”
章琔震愕不已,须臾稳住心神,不露辞色地道:“阮籁师兄可否先将我放开?”
“当然。”阮籁果真松开章琔。
这份随意纯然来自于阮籁的自信,红柿子坡远在郊外,四周荒无人烟,眼下没有任何帮手的章琔绝对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章琔扭着被他攥疼的手腕,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阮籁师兄躲藏两年,如今出现便是为了同我拜堂?”
阮籁绕到章琔身后,钦身拾起鸳鸯锦,宝贝地吹去沾在上面的泥渣,“小师妹是否惊喜?”
章琔声气一凛:“这么说,今夜来红柿子坡是你设的局?”
阮籁禁不住眉飞色舞,“小师妹觉得我这一出局是否天衣无缝?”
今日赤尾羽箭出现时,章琔便觉得有些异样,但彼时只当是任务紧急,所以未作多想,孰料竟是个陷阱。
只是尚不知首座是否知晓阮籁现身一事,既然武斗不行,那她便施法将之拖住,然后再想办法留暗记通知寻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