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奶奶。谈朋友。年级第二。男生。
嘶——
这些个词汇怎么整合到一块的？
哪个同学没事儿吃饱了撑的跟自己奶奶提这么复杂的东西。
得，他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个绯闻事件，并且是笮铭跟他，而且弄假成真了。
年级第二，他就当了一回年级第二，这就让人拿来“炒作”了？
“姥姥，他奶奶怎么跟你说的？”
李玉玲往前凑了下，压低声音语速顶快说：“就是他奶奶不让他早恋，他说他们年级第一第二都谈恋爱了，我记得，上回你不是说小铭把你们年级第二压得死死的，那个叫林琎对吧，那不是个男生吗？我就想问问，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事儿。”
“啊，没什么事儿，他们瞎传的。”
“传的是小铭跟那个男生是吗？”李玉玲赶紧问。
啧。
这也忒犀利，很会抓重点啊。
“姥姥你怎么看？”
肖奖真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先听听对方什么意思。这会这心还砰砰砰的，长这么大他还没这么紧张过。
“啧……”李玉玲意会了什么，说：“实话说，我是不太确定，因为他爸……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没事儿……”
他爸？
“算了，小奖，你就跟我说，他平时真跟那个年级第二一块吗，他平时不是都跟你一块的吗？”
“姥姥，他平时都跟我在一块。”
“哦哦……那他有没有什么地方……就是，特别的交往习惯？”
还问……太难了……
肖奖心里直嘀咕：这家伙上个厕所怎么就不回来了。
桌子底下的手指扣着，脑筋突然有些疲惫。
摊不摊牌？
其实这玩意挺好圆过去的，但他真的不想这么做。
“姥姥，如果是你想的那样，你会想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笮铭突然推门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异样，应该是没听见他们的讨论。
“你们刚才议论我呢？”笮铭笑着往椅背上一靠，单手搭上了肖奖的肩。
肖奖没动，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之前不谈那个话题还好，就因为谈了，他直觉这会李玉玲看向他们这边的眼神都不对味了。
“没事，就是我问了问小奖你们学校的事情。”李玉玲微微笑着说。
“嗯。”笮铭站起身给李玉玲和肖奖斟满了茶，坐回去，胳膊平放在桌子上，颇显正式道：“姥姥，我想把我爸妈的事跟你们说。”
李玉玲没有心理准备，明显怔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嗯，好。”
肖奖跟笮铭坐的很近，也把手臂放到了桌子上，就好像这样就能跟他动作同步，心境相交。
笮铭分别看了两个人一眼，接着眼帘微垂，看着桌面，徐徐开了口：
“我今天跟你们说，也可能这辈子只跟你们说，因为我只有你们两个亲人，你们是对我好的人，是我最应该珍视的人，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李玉玲微微紧了下眉头，下意识看向肖奖，而对方的目光一直聚焦在左侧，动也不动。
“我确实不是笮家的孩子，笮斌强跟我亲妈，是，协议结婚，不管到底因为什么，道德不道德，我都不想去深究了，也跟我没有直接关系，”笮铭抬了一下头，“而且，人走灯灭，笮斌强毕竟供养我到这么大，又是知情人，不是被欺骗方，所以，以后，我也会认他这个爸爸，逢年、祭日给他上坟烧纸。”
“嗯，笮斌强，除了约束你方面比较厉害……而且，他应该没怎么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李玉玲组织着语言，想到什么，眉眼里多少透着不悦，虽说及时按捺住了，还是让笮铭捕捉了个正着。
李玉玲最终轻微叹了口气，“嗐，但毕竟他养了你，保全了你这么多年，你们的关系确实抹杀不了，你的想法是对的。”
“嗯，除了这个，我跟笮家没有半点关系了。现在我唯一可能去弄明白的，就是我亲爸的事。”
笮铭稍微顿了顿，而正好，有服务员进来上菜。等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的时候，十指扣着，笮铭略微沉吟了下，继续说：
“说实话，我……其实不是很在乎。我这个人就这样，不太喜欢未知的事情打扰我的生活，所以我的决定是——顺其自然，就算一辈子我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也无所谓，我是怎么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辈子怎么过，纠结那些有的没有，没必要。”
“嗯。”
两个人同时应了一声，而下一秒，肖奖已经不由自主地握在了笮铭手上。
而等他回过味，微微扯了下嘴角想要自然地把手抽回去的时候，笮铭破开了自己扣着的手指，握住了他的那只手。
笮铭跟他对视了一眼，继而看向了对面坐着的李玉玲。
穿着素朴，坐姿永远那么端庄优雅。发髻在脑后规整而蓬松的挽着，鬓前垂下的青丝亦妥帖而有活力。眉眼清秀而不失大气，微扬的眼角漾着岁月沉淀后的峰韵。
这就是见证了任家得失、兴败的任夫人——李玉玲。
一位眼睫毛都放空的，干练而有智慧，见过大风大浪的优秀的女性。
“姥姥，我知道，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你们在说我交往朋友的事。”笮铭看着李玉玲的眼睛，首先开了口。
“您应该知道，我养父的，性向问题，对吧。”
笮铭说的很平静，李玉玲微微动了下眼睫毛，闭上眼睛又睁开后，看着他们两个人微微一笑。
“嗯，我知道了。”
李玉玲顿了几秒钟，笑容泛开了，笮铭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
“我确实听过笮斌强的……那种事，所以一开始，我知道你不是他的孩子的时候，我是以为，因为任雪他爸把任雪往火坑里推，所以任雪才……我说实话，其实我真的不了解你妈妈，那是个命苦的丫头，从小也没得到过父爱，后来亲妈也走了，她就跟着外婆长大了。等回来后，也不爱和我们交流，后来，任雪他爸想跟笮家联姻，具体笮斌强跟任雪怎么谈的，说了什么，我们也不清楚，总之结果就是，双方都同意了，而且第二年任雪就有了你。”
李玉玲抬眼看着笮铭，继续说：“今天我知道一个事，就是刚才我问小奖的，听说你跟你们年级第二谈朋友，好像全校都知道，我第一反应，你可能在那种环境下长大，也没有得到过父爱母爱，而且跟笮斌强那样……的人接触，多少都会受他的影响，所以还想问问小奖这方面的问题。”
李玉玲看了肖奖一眼，接着一乐，“我说呢，刚才小奖说，你都跟他在一起。嗯……我，我先声明，我不是介意你们这样，你们都不是那种爱玩，瞎胡闹的孩子，只要你们能认真对待，是深思熟虑过后想要那么办，姥姥不反对。”
听完这句话，肖奖看向笮铭下意识一勾手指，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手心里已经潮乎乎的了。整只手让笮铭的手包裹着，心头什么炽热的东西已经满溢。
“谢谢姥姥。”笮铭跟肖奖对视着，在他手背上紧紧地握了握。
“谢谢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