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于暖,夕阳正燃。
整个下午,走街串巷,我们做了公益向导,穿着红色的坎肩,饱览镇上的事,镇上的景,镇上的人。
笮铭从知道了大概后,就不怎么说话了。但后来,我们放了行李,开始做公益活动后,他变得愈加有耐性,身上那层无论到哪都可能不小心膨胀出来的铁蒺藜荡然无存。
在跟人攀谈的时候,他显得那么温和。
如果没有那些人,那些事,如果有幸福的家庭,疼爱他的父母,我想,他可能会成为一个温柔又优雅,自信又明媚的人。
像今天一样。
如果之前我会担心今后的事,但现在,无论结果怎么样,他的心情,他的故事,我护到底了。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
“铭哥。”
肖奖从裤兜里拿出了两根棒棒糖,都是橘子味的,没得挑。
笮铭半推半拉着他走到了一家店铺的房檐投下的阴凉里,张了张嘴,“喂我。”
“呵……咱能不能,去——宾馆再——”
“滚球,塞嘴里就行了。”笮铭乐呵着轻轻踢了他一脚。
肖奖笑着,把糖纸破开,在递到他嘴里之前拐了个弯,自己先吮了一大口,才又剥了另一个。
笮铭以为他是打算给他后一个,刚想说“我就吃你加过香水晶的”,人家还真就没准备给他新的。
“一,二,三。”
很好,同时进食。
笮铭瞅着面前这位不用抹什么唇膏上什么颜色就鲜润又弹的两瓣唇,和刚做了幼稚游戏、让两根棒棒糖逗的不加粉饰就可人至极的笑,刚上升的化外境界顿时不知道飘飘去了何方。
这是他的人间烟火。
让他知道,自己这些年的三分清高,三分高冷,三分冷清,和着一分由他去吧人生如歌慨当以慷哥只是个传说一起作了古。
“哎。”
肖奖靠在了身后的灰色砖墙上,刚想拉着笮铭一起靠,但本能绷了根弦的“急性肠胃炎”“死去活来”“不能造作”“注意温饱”等词汇一连串的往脑子外面蹦。
肖奖拉他衣服的手一顿。
“靠……我……”怀里怎么样啊,大哥?
心里是那么想的,没敢嘚嘚出来。
这可是大街上,刚才为了给男朋友点甜蜜,转移转移注意力,活跃活跃神经细胞,俩大男的大街上用两根棒棒糖眉目传情就够……啧。
“你怎么了?”
看着对方一脸的苍白+纠结难言,抓着自己火热热小红衫的手扭扭捏捏地收紧,笮铭凑近了些,一本正经小心翼翼飙了一句:
“你……不会……闹月事儿了吧?”
问完是要赶紧跑路的!
笮铭都做好“拜拜兄弟一会再见”的觉悟了,奈何他家呆萌宝清纯道:
“闹月事儿?什么鬼,我都说了我不打架了……哦,刚才那个‘靠’,不是骂人的,”肖奖一搓额头,“就不是脏字,我是想问你靠我身上吗,怕你靠墙上凉。”
笮铭看了他一会。
这一看肖奖的心却提起来了。
刚才就表情严肃,这会又冷冷清清,我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总出“幺蛾子”刺激着他了?
“哥……”
“我想靠。”笮铭抓起了肖奖的手腕,“回客栈靠会,行吗?”
肖奖呆愣了两秒,开口声音涩的轻飘,又及时加重了语气,以至于回答的时间跨度很长:“嗯——”
这声加了起承转合的回应让对方跟“嗑”着崩豆儿一样,笑的含混又好听。
不,是嗑着糖(棒棒糖)。
肖奖不自觉又愣了一刹,直到让人一拽牵着就走,才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了笮铭的胳膊。
“哥,还衣服。”
……
客栈还是那家别出心裁甚慰我意的客来乡。
十一假,以喜庆为主的格调取悦着人们的心情。
而更重要的,它它它它终于推出情侣系列鸳鸯良辰天——堂那个间了。
实话说,刚进这间屋子的时候,挺后悔的。明明是带笮铭来认祖归宗的,怎么就因为得沉淀消化一下,稀里糊涂定了个情侣间。
古风,自然有鸾凤金,也有花瓣红,更有冲击力很强的两套拖地妖魅紫做睡袍。
而窗子床头的风铃彩结、整套的床上用品、漫地席梦思一样的铺陈更是让人禁不住夸叹一句:会做生意。
咳,当然,还有……一堆情……趣用品,看眼就想拿来当“玩具”(还是不看的好)的那种。
虽然已经下午六点了,但两点多的时候吃了点炸糕垫了垫,加上不知道笮铭什么想法,是晚上去对方家里坐坐,还是会考虑更久,所以,肖奖也就没提要不要带晚饭回来的事。
一进屋,安全锁落了位,笮铭就从身后搂住了他,而抱在他身前的手位置偏下,逐渐有滑动的趋势,肖奖赶紧掏出手机打开智能软件迅速搜索了下该房间有无监控设备,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省的一失足成千古恨。
“要不,先洗个澡?”笮铭埋在肖奖肩后,闷闷说。
刚才在外面晒的皮肤都是烫的,而且身上出了不少汗。
“哦……”肖奖往前试着走了一步,但笮铭扣着他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你,跟着我,走。”
“嗯。”
肖奖泡的是凉水澡,放的水不多,就涮涮身上的燥。
虽说这个季节凉水也只能说“不是温的”,但肖奖不让,笮铭也就没跟人家洗成鸳鸯浴。
都洗好后,近七点,天黑的果然早了,拉上帘已经没有什么透光过来了。
点了红焰焰的烛灯,两个人终究没辜负情侣间的预备,穿了那两套紫色的睡袍,跟娘娘一样,不,是邪魅的一对妖王一样,在纱帘后面软度极其不真实的大床上撑首相望而卧。
“我之前问彭阳,他怎么跟你成朋友的。”
“呵……你嘛意思?”笮铭一翻身靠近了,惩罚性地把对方的手锁在了背后。
“没什么意思啊,字面意思。”肖奖无奈一笑,让他劲没控好,别的疼了,于是动了动求舒坦,腿上还憋着坏的顶了个不偏不倚。
本来就是简单“打架”,然而随着床上的每个动作,这席柔软的仙云垫都跟着晃的让人遐想。
“有什么不可思议?”笮铭尽量控制着由于底下这位作妖勾起来的插旗大火,仍旧保持着良好的修养,继续讨论刚才的问题道:“觉得我不配有朋友?”
“不是,是他先问我的。”
肖奖一脸的“你应该先问问那个崽是不是觉得你不配有男朋友”,无辜里套着的都是人畜无害。
“嗯。”笮铭应了一声。
嘶。
腿没敢轻易挪动,能够十分清晰地感受着对方的暗涌。
回答的声音虽然克制的很平静,但上面这位盯着他,满眼都是有话抓紧放,再给你五秒钟。
“他问我,什么修养让我能把你拿下的。你那么清高泼皮的一个难伺候爱损人的主子,怎么让我收——”
“拾的服服帖帖”好吧这句不敢学出来。
肖奖换了个词:”入囊中的。”
其实,彭阳当时酸的是笮铭的耐心和,温柔。
连拉了根裤线都贴心地弯腰帮他用指甲刀剪掉,为了想给他们跟海豚自拍个吉祥三宝避免“直男视角”,立马暗搓搓搜百度实则被逮了个正着。
以前的笮铭不会做这种事。以前的我也不知道他怎样的人。
至于我们怎么走到今天,又怎么承诺相伴,大概只是因为两点。
第一,不熟的时候,在我的意愿里,我想要交往他。
毫无隔阂。
第二,在熟悉了之后发现,我喜欢他。
无能自拔。
大概他于我,也是如此。
“彭阳说,他能跟你做朋友,应该是因为他仗义加心大。”肖奖呵呵笑了起来,“我说放屁,我铭哥多好啊,不知道珍惜的人,都不配。”
见着这么好的你。
“因为他把我当正常人,自己心里有数,不信邪。”笮铭偏头笑了一下,“当时,我们宿舍有跟我一个初中的,你哥我可是恶名昭彰一颗暴力毒瘤,想树立新形象呢……其实也不是没办法,就是我懒,解释就是掩饰,不如什么也不说。”
“咳,其实吧,我高中还挺——嗯,乖的。”
说完笮铭自己笑的挺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