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若把躺在床上的少年翻过来,露出血肉模糊的后背,情况显得糟糕透了。“他还中了暗器。”张文静清理了一下伤口,刀子剪子镊子一齐上,剜出来袖箭、飞镖、钢针十几枚,不一而足,都深没入肉。张文静那镊子夹起一根来,放到鼻前闻了闻,一股腥味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应该是蛇毒。”
“有办法吗?”张文若关切地问道,张文静道:“我要是有办法,早把医馆开到金陵城去了,而且这时间也太晚了,毒气已经攻心了。”
张文若哼了一声,很不开心,“早知道这样就不费这功夫了,这老远,把我给累的。”张文静瞅了他一眼,道:“先把人翻过来再说,别把前面的伤口又崩开了。
“这失血而死和中毒而死有什么区别吗?”张文若问道,张文静回答道:“如果血流的太多,床单就洗不干净了。”
张文若哑口无言,把人又翻了过了,这么会儿功夫,少年嘴唇的紫色又加深了几分,张文静伸出手来,往人额头上探了探,已经发起了高烧,无奈叹了口气,这回瞎折腾了,顶多练了一把缝合。
少年此时赤裸着上半身,张文静瞧着那英俊的相貌,雄健的肌肉,还有八块儿腹肌,忍不住伸出手来摸了一把,马上又缩了回去,脸都变得微红了,偏过头来瞧了自己老弟一眼,很是嫌弃道:“瞧瞧人家,跟你差不多大,怎么就有这么一副好身板?亏你也还算个武夫,平日里那么多肉都吃到肚子上去了。”
张文若没好气道:“他当然厉害,一刀就能把人的脑袋砍下来,现在还不是马上就要嗝屁?”张文静眼睛一亮,居然颇为兴奋道:“他居然这么有男子气概?”马上又泄气道:“我就想要这样一个弟弟。”
张文若哼了一声,叉着腰没好气道:“对不起啊,老弟让你失望了。”过了一会儿,张文若还是不死心道:“你再想一想,有没有别的什么方法,死马当活马医,都可以试试嘛!我大老远把人背回来,确实够辛苦的。”
张文静苦思冥想了良久,一拍手道:“有了。”在药箱里又是一番好找,最后找出来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从里面倒出来几粒黑褐色的丸药,光滑的表面反射着别样的光泽,看上去不是凡品,但张文若知道她拿不出什么好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张文静默不作声,掰开床上少年的嘴唇,把丸药一股脑全倒了进去,托着下巴让他服下,这才答道:“六味地黄丸。”
张文若就是再没有见识,也听说过这种药的大名,当即质疑道:“这玩意儿能解蛇毒?”
张文静摇头答道:“完全不能,它能够滋阴补肾,填精益髓。”
“那顶什么用啊?”张文若恼怒道,把她从济世堂踢出来算对了,这学的什么玩意儿。张文静没好气道:“不是你让我想办法的吗?你管我给死马吃什么东西呢。”
张文若无言以对,受伤的少年经过这一番折腾,当然没见好转,反而渐渐的没了动静。张文若把手指伸到少年的鼻子下面,没气儿了。
张文若瞧着自己的老姐,指责道:“你把他给治死了。”张文静很伤心,但还是大声反驳道:“他本来就要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是大明宫,也没有保证能起死回生的呀?”
张文若沉默了好半晌,又问道:“现在该怎么办?”张文静也蔫了,建议道:“要不你再把人送回去吧。”张文若摇头表示不干,背一个活人跟背一个死人,差别还是很大的。
“那就让他躺在这儿?”张文静有些不忍,又建议道:“咱们是不是给他买口棺材啥的,然后好生安葬了。”
“咱哪有钱呐?”张文若苦着脸道,挠了挠头皮,说道:“不如就把他放这儿,明天把咱叔找回来,他是捕头,干这事儿方便,反正这也是他的房间。”这真是一个好主意,充分发挥了一推六二五的精神,张文静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那咱们回去歇着吧,在这儿待着快吓人的。”人生的首战即告负,张文静的心情还是很失落的,她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的时候,张文若突然开口道:“你要知道,他很有可能是噎死的。”张文静哼了一声,头也不回斩钉截铁地答道:“绝对不可能!”